她不说话,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已经是瘦了一圈。心不在焉地左看右看,始终没等来江憺主动开口的一句话。
江憺也是沉得住气的。收拾好了药壶,就去继续摘选药材,男人无甚表情,待外间灯火渐暗,就去净了手。
闽钰儿眼看着他要走了,实在忍不住叫了一声:“江大人。”
江憺不语,掀起帘子的手在半空停住,似是在等她说下去。
闽钰儿问:“他现在还好吗?”
她觉得以江憺的心思,自然能懂说的是谁。没想到,江憺只是微扬了嘴角:
“公主可以自己去看的。”
“你明知道我……”
还自己去看?闽钰儿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脖子,也不知道那里的瘀痕还看不看得见。
那夜她可是被吓坏了。小姑娘眼睛是掩饰不住的畏惧,身子自然地往后退。
江憺住了住,他向来淡然的,这时候却皱了眉头。
他回头看女人,缩在塌上时,紧紧蜷缩成一团,像是温顺的猫儿,柔弱无骨的身躯,似是随手一捏,就能捏断。
这样的小姑娘,说是被吓到了,也确实是无可厚非。末了江憺只得把其他话吞回肚子里,说:“公主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
又是连天的大雪。
几日来,闽钰儿恢复的差不多了。江憺也去的少了些,这一日,他正提上箱箧,打算去给闽钰儿再添一份补药,孟辞就从旁边闪了出来。
经过了上次的事,江憺似是对孟辞很是生气,这几日也不曾理过他,见他过来,江憺面色冷冷,径直从他旁边绕了过去。
孟辞不依。他也知道自己做了糊涂事,换上清澈的笑脸,又拦在了江憺的面前:
“江大侍郎。”他这么说。
“何事?”外面雪大,江憺抬眼,眼睫上就落了些雪,“殿下那边不用你费心,殿下现在很好。”
经上次一事后,孟辞出入齐叔晏屋子里的特权已经被收回,这么算来,他已是许久没见过齐叔晏了。
可江憺在。他在,齐叔晏就没事,这一点他很放心,孟辞就道:“公主那边有蹊跷,你觉出来没有?”
江憺不说话。
“你不觉得吗?”孟辞忆起那晚上的种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往常的月圆之夜,殿下也不是没发过病,可有哪一次,是像那天一样的?”
认真说起来,连江憺漠然的眼眸,都闪过了一丝沉重。那夜,齐叔晏确实是……
过于阴鸷狠辣了。
他在千檀寺里修行那么久,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陡然步入魔障。
“江憺,我知道你担心。担心那个小丫头被吓到了不肯嫁过来,可是你既然选择了赌,就要赌到底。”
江憺扬起眉梢,似是听到了妄论,“你觉得我能赌什么?”
孟辞摇头,他说:“我不信你一点都没察觉。”
“够了。”江憺拂开他的手,“外面雪大,你还是回你的营帐,别想些不切实际的。”
孟辞却在错身的时候,又抓住了江憺的袖子,“江大侍郎。”
江憺侧头,孟辞便动了动鼻尖,他攥着男人的袖子,“论丹青之术,我比不过你,但是我毕竟是孟执监的儿子,钦天监里人的本事,也不低。”
“你这箱箧里的药,要是真的用在了那小姑娘身上,那她现在早就死了罢。”
孟辞并不愚钝,还生了副嗅觉灵敏的鼻子。
江憺并不言语,冷冷看着他。
“所以我的江大人,这几日你日日提着这些药,又不是去给公主服用的,那么你拿它们,在公主屋子里做了些什么呢?”
男人靠近,微微仰头凑在江憺的下颌旁,细声道:“你拿毒药,到底是去做了些什么呢?”
第20章 沦陷
闽钰儿在屋子里闷闷呆了一天,也没等到江憺送药过来。
她喊外面的嬷嬷,进来的是常在她身边服侍的王嬷嬷,老妇以为闽钰儿又哪里不适了,面色慌张:“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今天江憺没过来吗?”
“没有。”
“也没有递个消息过来?”
嬷嬷还是摇头。闽钰儿翻了个身,心想怎么回事?上次问他的事情,他不说,本来按时候,要给她送药了,他也不过来。
她扶着额,说:“嬷嬷下去罢。”过了一会儿,她又问:“珠翠这丫头去哪儿了?”
嬷嬷毕竟是资历老的,夜里闽钰儿需要有人在屋子里守着,叫的都是些小丫鬟。这几夜在她房中守着的,一直是珠翠,年纪看上去也不过十一二岁。
她本来也就是不习惯,随口一问罢了,没想到嬷嬷也置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