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闽挞常也是知道了,他看着闽钰儿跑过来,挤了个笑脸,“爹知道。”
“那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她看到屋子里还亮着灯,里面却是安安静静的,人全部在外面围着。
闽挞常一下不说话了,眉头却是皱的越发厉害,他说:“钰儿,这里不安生,我差人送你回去。等把你敏敏妹妹救出来了,你再出来。”
敏敏?她被抓了?
闽钰儿一时愣住,“是被那个,王嬷嬷抓了?”
“嗯。”闽挞常点头,神色尽是担忧,“我们来的时候,可能是走漏了风声,敏敏又没有戒备心,这才被抓了进去。”
闽钰儿虽然不待见敏敏,可是他爹到底是心疼这个侄女的。敏敏自小就没了娘,她娘是闽挞常的妹妹,及笈时嫁去了南方,只生下闽钰儿就撒手人寰了。是以闽挞常将对妹妹的心疼,全都转到了敏敏的身上。
再者,敏敏毕竟才十四岁,有点跋扈也是正常,和闽钰儿两人哪怕不对付,他都没太放在心上。
可敏敏是绝对不能出事的。不然,他该如何去面对逝去多年的妹妹。
闽钰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紧急性,她摇头,“爹,现在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那个贼人是如何说的?”她问,“是不是在谈条件?”
她看着闽挞常布置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就知道他今夜是下定决心,不让贼人逃走了。
闽挞常话语渐渐严肃,“无论什么条件,都绝不放过。”
刚刚说完,屋子里就传来敏敏的尖叫声,“啊。”这声音太声嘶力竭,让外面的人滞了滞。
闽钰儿心里一悸,不由得往退后了两步,继而撞到了齐叔晏的身上,她回头,就看到男人深比夜色的眸子。
齐叔晏也没动,闽钰儿讪讪的,就听见男人在头顶上说:“主公,其实还有更稳妥的法子。”
他说话从容缓慢,闽挞常已经是眯起了眸子,眼里带着考量:齐叔晏这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齐叔晏自然知道。他视线掠过一圈,就知道闽挞常是要鱼死网破,打算硬来。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互相眼神里都有些东西,而后还是闽挞常先败下阵来,“殿下以为如何?”
“她要逃,我们不给她这个机会。在此之前,用一些法子,让她无法对郡主动手就是。”
闽挞常打量,“殿下可有这样的法子?”
“有。”齐叔晏点头。
这话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却实在是不容易的。闽挞常脸上有了些犹豫。
他尚且不知道齐叔晏的秉性。若是他话说出了口,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摇摆之际,闽钰儿在齐叔晏身后探出了头,“爹爹,我相信齐王殿下的话。何况,现在也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不是吗?”
胶着一晌,场面最后还是交给了齐叔晏。
外面的每个人都拿了块厚重的纱布,捂住口鼻。闽钰儿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能乖乖戴上,正系着,齐叔晏走了过来,男人在远处,看她笨拙的手法,还是忍不住自己动手。
“你待会儿就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闽钰儿愣愣地松开手,齐叔晏接过纱布,修长的手指按上来,在她后脑勺上打了个结。
“是为了你好,记住了吗?”男人低声说。
闽钰儿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齐叔晏叫她,已经从“公主”,变成“你”了。
而且他似乎也比过去更好相处了些。闽钰儿乖觉地点头,“好。”
都听他的。
夜里风大,齐叔晏拉着闽钰儿到了一处背风的地方,男人凝眸,命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十步,让出一个更大的空地圈子。
月色朦胧,闽钰儿抬头,陡然觉得月色有些暗沉下来,似是下了雪,把月光遮住了些。
正看着,齐叔晏从身后伸手,轻轻地掩住了她的嘴,“呼吸放平稳。”他这样说。
一团奶白色的浓雾从天而降,闽钰儿抬眼去看,陡然看到个熟识的身影:孟辞。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孟辞从树梢上下来,眼看着浓雾飘进了屋子里,躬腰从小腿处拿出一把匕首,在众人的注视中踢开了房门。
一把暗器从门里扔出来,孟辞稍稍错开了身子,男人眼里越发不耐,嘴里含着块白布,就冲了进去。
想也不用想,里间已经开始打斗起来了。齐叔晏招手,示意将包围圈缩小,不到半柱香时辰,孟辞的身影就从门口出现了,男人沉着脸,怀里捞着个人,赫然就是昏迷过去的敏敏郡主。
“人在这里。”敏敏口鼻都被捂上,孟辞将女人放在地上,立即就有人过去,要把敏敏带走。
孟辞尚未转身,屋子里的贼人就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从他背后冲了出去。浓雾里有迷药,普通人闻到了只会四肢绵软无力,可见这贼人也是有几分本领的,还能凭借功夫冲出来。
然后那人视线扫过一圈,径直朝闽钰儿掠过来。这小姑娘不会功夫,却有身份,是个好人质。
完全忽略了站在闽钰儿身后的,有如夜色沉默的齐叔晏。闽钰儿见她朝着自己而来,来得太快,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反应。
脚更是动弹不得,“钰儿!”闽挞常已经觉出不对,不顾一切地跑过来,身后跟着一队人。
身后忽然绕过来一只手,齐叔晏捏着她的胳膊,沉稳有力,在那人即将靠近的时候,男人径直将闽钰儿推到了另一边,半转身,准确无误地捏住贼人主动送上来的脖子。
齐叔晏周身的气场又变得冷了。闽钰儿被他一只手环着,眼睁睁看着男人另一只手死死掐住贼人的脖子,任贼人怎么掐打,抓咬,都不为所动。
他神色是淡淡的,可是眼底是收不住的杀意。手腕处的青筋脉络都显了出来,力度之大,让贼人的脸在瞬间变得青紫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