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没记错,南沙王之前下的命令,是严厉禁止这样的事情的。
眼看高尚监瞥了她一眼,带着宫女在面前走过去,闾丘越忍不住,在身后叫了一声:“殿下且慢。”
齐叔晏打算进屋子的,闻言皱眉,回身看了她一眼,“何事?”
“殿下可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闾丘越怕自己说得不妥当,又加了一句:“殿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祭祀期间,殿下无论行任何事,都须得小心。”
闾丘越到底是做过公主的人。哪怕刻意放低姿态说话,可话里的傲劲儿还是藏不住。
齐叔晏听得不悦,抬眼,看着她被一群人拦在院子中央,进退不得,不禁压下眉,沉声道:“你若是个行事小心的,也不会被人困在这里了。”
“这里不许外人进来,县主还要硬闯,莫非是觉得我的话不作数了?”
闾丘越一愣,什么时候事情变成这样了?忙道:“殿下,我不敢有那样大逆不道的心思。”
“那你为何困在这里?”齐叔晏咄咄逼人。
“我,我只是……”闾丘越不知道如何说,刚想豁出去了,说闽钰儿的不是,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出来:
“殿下。”
闽钰儿出现在视野里,她一席长裙曳地,天青色的长裙边缘坠着流苏,水袖显得飘逸非常。她整个人疾步走出来,明眸皓齿,尤其是高尚监要她日日学着戴步摇,那步摇金银交错,流光溢彩,衬得人肤色白皙,一眼看过去像是画里的可人儿。
相比之下,闾丘越则狼狈至极,她收回愤懑的眸子,不再看着闽钰儿。
闽钰儿倒是多看了她几眼,她料想的不错,这位昔日里的小姑子还是火药脾气,一点就燃。
齐叔晏回首瞧见她过来,沉沉的脸色换了些,“今日可还好?”
“好多啦。”闽钰儿走到院子里,与闾丘越对视了数息,后者有些怨恨的眸子迅速低了下去,闽钰儿无奈,只好道:“你们还不放了县主大人?”
那些侍卫只听齐叔晏的,回过头去看了齐叔晏,齐叔晏点了头,他们才松开闾丘越。
闽钰儿回过头,小声对着齐叔晏道:“殿下,你现进去等我,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嗯。”
齐叔晏不是多话的性子,当下就放她们两个人去了。
闽钰儿挥手,让那些侍卫都下去了,“闾丘越。”院子里只她们二人,闽钰儿有些无奈,“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闾丘越挑眉,“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闽钰儿觉得,公冶衡提醒她注意的人,就是闾丘越。
尤其是,原来她和这个小姑子的关系,就不太好。
闾丘越冷笑一声,她说:“闽钰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有人抢着巴结你,讨好你,你现在可怜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原来和你是一样的地位?你还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也可能和我一样,变成亡国的阶下囚,人人看不起?”
“闾丘越。”听着戾气愈发重,闽钰儿打断了她。闾丘璟说的没错,他这个妹妹,的确是不让人省心。
自古兵家常事,成王败寇,何况闾丘与齐之所以交战,还是闾丘璟先不守信誉。罔顾前人的休战约定,先行挑起战事,齐国这边损耗了一位老君王,对闾丘的怨气可想而知。
说实话,齐叔晏能把闾丘越好好安置下来,封了她一个县主,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闾丘越,我不想同你为敌。”就当只是为了闾丘璟生前最后的嘱托,闽钰儿这次不打算追究了。
“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搬离碧璀宫了。你若是还是不死心,尽可以把你的人安排到华仪殿来。不过那个时候,要是被捉住了,那你就要亲自去向殿下解释了。”
“你……”闾丘越倏地抬起眸子,“你威胁我?”
“我什么时候威胁过你?”闽钰儿实在是讲的心累,闾丘越眼神冷冷地撇过她,甩起袖子就走了。
枝微在屋子里摆饭菜,摆着摆着又犯了难。底下的人都说齐叔晏素来是闻不得荤腥的,她只能把荤菜往闽钰儿这边摆,素菜则放在齐叔晏跟前。
以是一摆完,闽钰儿面前堆起了大碟小碟。这看起来,公主也太能吃了……
齐叔晏不声不响坐在一边,桌上清茶香气袅袅,他看着先前不知是谁摆在哪里的棋局,认真看了起来。
“殿下。”闽钰儿回来,就看到男人凝眉,手中还执了一颗白子。
“这是你走的棋?”齐叔晏问。
“方才陪枝微她们下了一局,我棋艺不精,至今还是个死局。”
齐叔晏低头,执着棋子,轻轻一放,“确实不精,先用了晚膳再说。”
那白子落下,死局彻底解了。闽钰儿纠结了一晌的东西,男人稍稍看了一眼,就给破了。
闽钰儿有些讪讪。眼见齐叔晏已经坐了下来,她只好跟着也坐下。男人看着她跟前的一堆饭菜,不由得问:“这几日你是不是一直饿着?”
闽钰儿摇头。高尚监对她很好了,一众教习宫女也是为她操碎了心,她不能这么就把人卖了。
倏一转眼,又看到枝微给自己堆的满满的饭菜……
“有点饿吧,但也不是太饿。”
齐叔晏不言,姑且信了罢。两人安安静静地用完了饭,闽钰儿吃饭的时候太过认真,待反应过来抬起头看,才发现齐叔晏早已搁下筷子了,只在桌边看着她。
她早该知道,齐叔晏素来吃的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