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二话不说,将自己带离二夫人身边那片‘是非之地’,好不威风。春花心下正忙着给荣习树立高大形象呢,却转眼就到了仁禄堂。
这三个字春花还认不全,眯着眼瞧院门口挂着的那块牌匾,犹犹豫豫嗫嚅道:“仁绿当?这是三爷你的院子吗?”
荣习听到‘仁绿当’三个字额角跳了又跳,胸口发出一声闷笑,这丫头真是够了。
“那念仁禄堂。”
“禄?堂?”春花把两个读音在嘴里反复念叨着,又一边抬头望着上头那两个字,片刻后嘿嘿笑着对荣习道,“谢三爷教导,这两个字我记得了。”
荣习不顾她,在院门口守着的小厮、丫鬟们簇拥下进了院子。
“诶,三爷,我住哪呀?”春花拨开眼前那一圈人,挤到荣习身边去,“我很好养活的,我跟着铃兰姐姐她们住耳房就行。”
春花侧眼看到铃兰不友善的斜眼,咽了咽口水,想到之前半路上她们对自己的敌意,嫌马车上多了她占位置太拥挤,那想来她们也是不愿意接纳自己同住的……
春花忽地有些失落,她在崇安还有哥哥可以依靠,到了这青州,当真是独自一人,再无所依了。不对不对,她还有荣习呀,荣习可是她的心上人,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怕。虽然那人现下对她还是冷漠多过热络,但春花坚信,只要她持之以恒,总能拿下他的!
于是她抬起头,语气欢快地道:“实在不行,我睡柴房也是可以——哎呦!”
‘的’字还没出口,春花便被突然停下来的荣习在额头狠狠弹了下。她颇有些委屈地抬头看着荣习,明明她的要求不过分啊,都说了她连柴房都能睡的。
“你这丫头怎么话这么多?”荣习面上很是不耐,看了春花一眼,见她疼得直冒泪花,不觉更是烦躁,他又没用力,能有那么疼?荣习索性不理她,收回目光,对着身边人问道,“李明呢,回来没有?”
“爷,这儿呢,我在这儿呢。”李明正巧刚回了仁禄堂,就听见荣习在找他,赶忙凑到跟前来,“爷,您什么吩咐。”
“那头可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妥当了,小的刚命人从里到外擦拭过,被褥也全换成新的,烛台、蜡烛一应的也都备齐了,不知是否还需要拨几个人过去?”
“不必,你领着她过去吧。”荣习眼神往春花那边一瞟,示意过李明,便抬脚往屋里去了。他才刚回来,舟车劳顿,少不得要下人伺候他沐浴更衣。
那边春花听李明说让跟着他走,忙应了声,转身跟上。她知道李明这是要带自己去找住处了,显然荣习没有让她住在自己院中耳房的意思,那应当就是要带她去柴房那地方了吧?方才李明又说已经收拾过,柴房那地方想要住人,确实得收拾一下。
“李大哥,府上的柴房离三爷这院子远不远啊——”
春花的声音不似大家小姐娇滴滴的,又轻又柔,她说气话来总是坦荡洪亮,因而这几句话都没能逃掉还未进屋的荣习的耳朵,他低笑一声,暗道:真是个傻丫头,我岑家还没那么寒酸,怎么会真让你一个小姑娘去住柴房那等地方?
荣习院子里的厢房特意辟出了一小间屋子做浴房,这会儿垂柳并着丫鬟金桂已经预备好了浴桶和热水,荣习进去后便可由铃兰和青萍伺候着宽衣了。
有些人家的公子哥习惯由丫鬟服侍着沐浴,但荣习没这讲究,向来是自己独自沐浴,待洗好了喊人进来篦头倒水就是。但这宽衣还是要人服侍的,至少外衣如此,她们服侍着脱下,顺手便带下去交给后院专职洗衣裳的粗使婆子。
“爷,您把春花带回来,打算怎么安排她呢,是让她到哪边去做事啊?”铃兰一边解着荣习胸前的扣子,一边问道,“后头花园里剪枝师傅还缺个打下手的,要不然让她去那儿?横竖这剪枝还能当门手艺学呢。”
她状若随意,还当自己这是在替主子分忧。
荣习却沉默着,没有应答,只由着铃兰和青萍继续替他宽衣。铃兰得不到回应,悄悄抬眼看了看自家三爷,面目半点波澜没有,只怕自家这位爷是当真不待见那丫头。
直到外衣都脱去,只剩里衣,荣习摆手让人都下去时才答了铃兰方才的话:“她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不用管。”
铃兰一愣,却也还是赶紧拢了荣习褪下的衣裳出了浴房。
人走后,荣习将里衣也褪下,坐进浴桶里舒舒服服泡起热水浴。想起方才铃兰所说,他撇了下嘴角,低声道:“就她那笨手笨脚的,还去学剪枝?别把我的园子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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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你别着急,等我嫁进来都给你剪了!!!让你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