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 雪见用自己的医学常识帮我按压一些穴位,好减轻我的痛苦, 几日过去身体没有那么沉重,变得轻松了一点,原本酸楚的身体也慢慢趋于正常。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要五个月了,想要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约有半个月的时间, 那群女人再没来过, 但不久后的这天夜里, 那帮恶魔再次出现,为首的侍女看见我满脸堆笑, 打开牢房微笑着说:“请王妃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里?”
“到了您就知道了,总比呆在这地牢里强太多了。”
雪见忙说:“到哪里去总要有个说法,要不怎么才能让人放心跟你们出去?”
“皇上有旨接见, 你可有意见?”为首的丫鬟,依旧盛气凌人的说。
雪见不敢吭声。
“我出去可以, 但能不能带雪见一起?”我想了想问道。
倘若这出去, 会有一线生机, 我不想雪见一个人呆在这里。
为首的丫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我们就这样离开了天牢,此刻外面月朗星稀,静的出奇,被关在阴暗的角落里太久了, 能出门都觉得身心舒畅, 尽管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跟着几个嬷嬷走到了皇后娘娘居住的寝殿, 这次皇上生病之后便住在这里。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寝殿门口,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端着各种东西觐见,门口的侍卫一个个细致的检查,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进了寝殿,远远地便看见皇上躺在病榻上,两个侍女跪地,高高的举起药碗,小太监引我上前跪地,道:“回禀皇上、娘娘,文王妃带到。”
皇后原本拿着佛珠,闭目养神,听到太监回报,瞬间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我,下一秒突然将身边的靠枕扔在地上,中气十足的叫道:“混账,谁让你们这么对待文王妃的?快去沐浴更衣,好生招待。没有伺候好,不要过来见我。”
下人们忙响应,几个丫鬟带着我梳洗打扮,沐浴更衣,身上长久以来积攒的晦气被洗掉,这是皇家特供的熏香。也是弥漫在皇宫各处的味道。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为什么他们会待我这般好,明明昨天我还在监牢里呆着。
我被人搀扶着重新回到了皇后娘娘的寝殿,此时皇上还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在我的视角看过去,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皇后见我进来,伸手拉着我,面带着从未有过的微笑道:“星辰,你受苦了。”
“娘娘严重了,有什么需要星辰做的,您尽管说。”
皇后看看四周,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颜色,满屋的下人便纷纷退下,只留下我和她站在房间里。
她看着我的肚子,又伸手摸了摸道:“我也无需拐弯抹角了,便直说了。你也看到了,皇上这一次病的很严重,躺在那里,气息微弱。新来的神医说,需要自己三辈子以内的血亲的脐带血作为药引,才可就活皇上,所以......”
“可是,孩子还有三个月才出生,怎么取脐带血?”
“办法是有的,只是需要你配合。”
我隐隐有些不安,身体不可控的往后退。
“只要你服下催产药,用力将孩子产下就行。”
她的嘴脸让我想象的到,这皇宫内院里,有多少嫔妃娘娘遭此毒手,有多少冤魂备受摧残。
“五个月的孩子生下来还能活吗?皇后娘娘,星辰做不到。”
我身体往后退,万万没想到薛苍竟然给皇上想出这样的办法,且不说月儿不是皇帝三代以内的血亲,即便是,也一定没有用,皇上这是迷了心窍了,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更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他们要带走我的孩子,他明明在我肚子里活的好好的,或许还尚未发育完全,怎么可以任由他们结束生命。
“那就由不得你了,给我抓住她。”皇后娘娘呵斥道。帘子后突然蹿出来几个年轻力壮的丫头,一把冲上来将我按住,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碗,里面满是乳白色,散发着气味的液体。
我很快被她们制服,有一个使出浑身力气将我的嘴巴掰开,将那液体往嘴里倒。我近乎绝望的拼命挣扎。可是已经无济于事,液体已经顺着我的喉咙,流进身体各处,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我的味蕾。
我不再反抗,她们终于停了下来。
我的身体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只有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
这时,门突然被踢开,我也看不清来人,听脚步声像是男子。
“儿臣参见母后。”
是太子!我的心重燃了一丝希望。
“谁给你的胆子闯进来?”
“母后息怒,儿臣只想说一句,请不要再听那个庸医的话,害得无辜的孕妇受苦了,族里本就人丁单薄,不能再这么祸害下去了。”
“混账!脐带血是用来救皇上的性命,皇上乃天子,普天之下所有的人和事物都是属于他的,现在他需要取自己的东西来用,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母后,您不要再糊涂,铸成大错。”
太子跪在地上恳求道,眼前的他与我初见时勇猛果敢,气宇轩昂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自从当上了太子,他变得优柔寡断,怯懦顾盼,不像以前那样有朝气。
或许,身在这样一个位置,人都会变得左右逢源,失去自我。
我突然觉得身体一阵抽痛,身体不自觉地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太子慌忙上前想要扶我,却被我推到一边,我不想他卷入这件事中来。
我只觉得浑身灼热,整个人快要窒息了,孩子在我肚子里拼命的翻滚,或许他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
两个丫鬟见势忙将我架住,另外两个按住我的腿,不让我动弹。
皇后一声令下:“来人呀,女子分娩,血气太重,太子不适合呆在这里,快带他出去。”
说完这话,屋外便冲进来一堆侍卫,太子猛的起身,一把夺下来人随身佩戴的刀,一到刀将来人斩杀,几个人都听说过太子以前的威力,纷纷不敢冒险。
太子伸手推开丫鬟,把围在当中的我抱起,另一只手不停的与身边的人对打,几下功夫,我们便移到了外面。
“太子,不要,你放下我。”我用微弱的声音说。
“不行,我不能看着他们这么对你。”
“没用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动了。”我两眼无神,绝望的说。
“什么?”
他挥出一把剑,周遭的几个护卫便退后三不,他用手将我散乱的刘海拨开,我能想象到自己那一张残白的、没有血色的脸。豆大的汗珠已经冰凉,将浑身湿透。他慢慢地放我在地上。
我断断续续、舌头都有些捋不直的说:“太子,快走,不要管我,你要保护好自己,你一定会很好……月儿才……还有......你要提防着沂王妃和他的义子,他们绝非善类......”
我胡言乱语不知道又说了什么。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却发现小腹平平的,身体没了知觉,也不知道痛,只是觉得下半身动弹不得。
“雪见,雪见。”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叫道,才发现这自己声音沙哑,喉咙肿痛,像是吞下百跟绣花针。
雪见手里端着汤药,见我叫她,飞快的跑了过来,拉着我的手,满脸同情的看着我。
“我的孩子呢?雪见,我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