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卉招手叫伙计过来丢快碎银子说:“去给我们三个叫一壶酒,一碗酱肘子,一盘红烧排骨,一份鸡汤,随便一个素炒,和三碗米饭。”
这三个人悠哉悠哉玩着纸牌,酒菜来了故意划拳行令。
别的菜也就罢了,那鸡汤一掀起锅盖整个二楼都是香味儿。
穆尔卉不忘自己曾是古鹏的通房丫头,故意嗲嗲地劝:“少爷吃菜呀,少爷喝口酒,妾给您烫热了呢。”
古鹏强忍着笑喷连连摆手,绍辉哀求道:“求你了,别说话了,让不让人好好吃了?”
穆尔卉白了绍辉一眼:“你们俩大男人吃饭怎么这么斯文,出点动静呀?”
这三个大人跟调皮的孩子一般,故意大嚼特嚼。
街上已经能听到更夫悠长的报时声:“小心火烛……”
众位老爷们总算把钱数清,古家大房老爷特意写下收条,声明钱契两清连滚带爬下楼唤家丁来搬运钱。
穆尔卉和绍辉搀扶着古鹏下了茶楼,先把契纸给老古带去看一眼,老古把这契握在手里连连感慨世态炎凉,手足相残。
依旧有些埋怨的语气说儿子:“你在茶楼里出洋相,而今都传遍了,好歹留些脸面给古家,胳膊断了尚且袖子里折呢!”
太太兴奋道:“这才是我儿子呢,干的漂亮,大房都不要脸,凭什么惯着他们。”
少爷问过父母安,领着媳妇去丈人爹那接宝儿回家。
宝儿面朝里睡在外公身边儿,穆恩泰的拐杖就在床头,这会儿也穿着寝衣躺在被窝里。
一早上老丈人发彪反而让古鹏觉得他亲近。笑嘻嘻凑过来拉过岳父的手说:“孩儿给您诊诊脉。”
穆恩泰以为他套近乎要把宝儿骗走,哼了一声一只手搭在宝儿身上。
半天他叹口气说:“爹,您这腿是外伤没得救治,又在阴凉潮湿的环境下做下了风湿,平时又疼又痒吧?”
穆恩泰眼睛一亮忙说:“臭小子有点门道。”
穆尔卉连忙问:“你说可还能治好?”
古鹏摸索出针包,又在屋子里找了几个酒杯。
他掀开被子在穆恩泰腿上扎了几下,又擦着了火石,在酒杯里烧了会子扣了穆恩泰一腿。
过了一刻钟起开,只见穆恩泰腿上有不少发污的血沫子,他帮着擦拭了问:“爹,好受些不?”
穆恩泰一脸惊喜大喊:“小柏,小柏快来!”
小柏嬉皮笑脸进来问:“爹,抽谁给宝儿出气,您说!”
穆恩泰把眼睛一瞪说:“裤子脱了,让你姐夫瞧瞧!”
小柏脸红得跟大红布一般,扭身要跑被姐姐扯着耳朵拽了回来,然后笑着说:“我出去,你和你姐夫细细说着,别怕啊!”
她拍拍小柏肩膀,抢在弟弟面前出了门把房门锁上。
古鹏不知道小舅子那里怎么了,见他一个劲儿躲闪,也不好上前去扒。
穆恩泰虎着脸说:“你姐夫又不是外人,赶紧脱,不然我按住你让他扒。”
小柏纠结地脱下,满眼委屈讷讷道:“你们不是知道了吗?我是废人了。”
古鹏伸手捏了捏,又替他诊了诊脉,一本正经地说:“不易生育算不得废人,能享受生活也不枉托生一回男人,你还小,不耽误娶媳妇!”
穆恩泰乐得从床上蹦了起来,腿用力的拄地疼得“哎呦”了一声。
他扶着床头呲牙咧嘴地说:“不能生育爹不计较,让你姐和你姐夫多生几个过给你一个就是,能娶媳妇你心理就别有负担啊,这没孩子的多着呢!”
小柏匆忙系好裤子,古鹏拉着他说:“药得按时吃,将来弟媳妇真的有了也不要胡思乱想,肯定是你的,比常人生子困难些而已。”
小柏不信道:“姐夫,你不会舍不得你孩子姓穆故意的吧?”
古鹏摆手道:“我的孩子也是你姐养的,有什么舍不得的,宝儿在我家叫古宝晖,在爹这儿叫穆宝晖我也没意见。”
穆恩泰立刻兴奋道:“我给取名叫穆昇了,可惜叫他他不理,这样啊,你们下一胎无论男女得姓穆,再下一胎无论男女姓古,行不?”
古鹏想想也就点了头,小舅子的伤治治虽然不耽误娶媳妇,生儿子确实困难。
穆恩泰见他爽快,越发喜欢这个女婿,神秘地笑笑说:“你还在这儿做什么,赶紧搂你媳妇去,早点睡!”
古鹏想抱宝儿回去,老丈人哼一声说:“算了吧,你俩光顾着自己快活把孩子都踹地上了还不知道呢!”
古鹏知道解释也没用,搂着小舅子肩膀和老丈人告辞,边走边说:“你那是淘气受了外伤吧?男人都有俩,有一个完好的,调养下就没问题。等你长大了喜欢什么样姑娘跟姐夫说,姐夫帮你娶回来。”
小柏从伤了那里只有最初的昏迷时允许御医诊治,醒过来说什么不许人看的。
而今心里略舒服了些,在姐夫耳边说:“别什么事儿都和我姐说,咱们男人之间也得有男人之间的秘密。”
答应的好好的少爷,在和媳妇回家的路上就在马车里把爷俩的情况如实汇报了。
看着傻少爷按着自己的思路安顿着一家子的未来,服侍人不是长久之计,等仗打完了就接岳父和他们一起在湖心岛养老。
那里不是很潮湿,又没有太多的蚊虫,帮着小柏好好调理下身体,尽量让老丈人的腿少受些罪。
连孩子的姓氏分一三五和二四六也和媳妇说了。
瞧着少爷虽然还是傻呼呼的,可依旧是那个实心眼的老实孩子。
穆尔卉缩到他怀里笑着说:“都以你便是,你是爷,家里自然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