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琴倒是懂得见好就收,姜皇后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若是自己再任性,只怕要惹得姜皇后不高兴了。
是以姜宝琴欢欢喜喜的谢了恩,又在姜皇后身边一通讨好,逗得姜皇后原本忧心忡忡的心情又高兴起来之后,才出了皇宫。
这一趟虽然劳心劳力,但是总归结果不坏,崔有怀提点的平妻二字非常关键,若是崔有怀没有提前给姜宝琴打这剂预防针,只怕照着姜宝琴的性子,说起话来慌不择路,指不定就要说出即便是做妾也要嫁到王家这样的糊涂话来了。
姜皇后是国母,养出来的女儿,哪怕只是个干女儿,也决不允许有为人做妾,自贬身份的举动,就连有这样的念头,都是不可以的。
姜宝琴要真是那般说了,姜皇后铁定当场气得头疼,断不会同意她再和王博衍来往了。
不过这些姜宝琴都是离宫之后在马车上细细想才明白过来的,她性子莽撞,想清楚后更觉得庆幸,还好自己先去拜访了老师,得了老师的指点,果然,尚书令就是尚书令,早就料准了她是什么性子,几句话便替她周全得一清二楚。
而肖玉瓒这边,在看见兆华的马车之后,便没有再谈周临的事情了,许冬荣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王博衍和姜承宇这两个武将常年混迹在一起的缘故,许冬荣还挺爱喝酒。
不仅爱喝酒,还爱劝人一起喝酒。
帝上京里喝酒游戏多得很,许冬荣兴致勃勃的欺负肖玉瓒不会,捡了个自己喜欢的便拉着肖玉瓒跟自己玩儿。
酒过三杯,话便出奇的多。
肖玉瓒酒量不好,喝了两杯脑子就开始变得慢起来,许冬荣噼里啪啦说的一大堆东西听到耳朵里全都是嗡嗡嗡的杂音,具体说了个什么,肖玉瓒压根拼凑不起来,便盯着人笑。
这游戏她也玩不大明白,喝了酒脑子就更转不动了,转眼又输一局。
她还要喝第三杯,刚举起来,就被王博衍从手里抽走了酒杯,他面不改色的帮她喝了,在肖玉瓒有点楞的目光里,唇印上了她方才唇线贴过的地方。
许冬荣嚷嚷:“大哥,是嫂子输了,得嫂子喝!”
王博衍眯着眼睛看他,眯出一道危险的光来:“是么?现在换我跟你玩。”
许冬荣瞬间就酒醒了,满脸正色道:“那倒不必。”说完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还把姜承宇手里的酒杯一并夺下来搁下了。
姜承宇:“…..”
许冬荣这副样子,莫名就让肖玉瓒想起常护来,她扑哧笑出声,指着许冬荣对王博衍道:“常护被关起来了,不然见个面,他们两肯定能聊挺久。”
许冬荣眨巴眼:“常护?都察院御史家打了宁副参的那位勇士?原来跟嫂子认得啊。”
肖玉瓒笑得更开怀,常护这性子,走哪儿都是风云人物,虽然干的事着实也不见得有多得脸,但并不妨碍他声名远扬。
“厉害啊,宁副参都敢惹!”许冬荣来回感慨,看来对常护的事件感慨良多,不过他倒是不知道常护是同宁慕心互有心结的缘故,还真当常护是个到处惹事的刺头,感慨之余,还不忘了念念叨叨的同姜承宇说看见了绕着些走,别直愣愣的杵上去,万一打起来,可不一定打得过。
肖玉瓒汗颜:“常护也不是谁都打。”
许冬荣懂了,语重心长的拍拍姜承宇的肩:“看见没,嫂子镇得住,嫂子威武!”
也没喝几杯。。怎么比她还醉得厉害。。
许冬荣对姜承宇眨眼:别瞎招惹嫂子,没看出来大哥护着呢么?
姜承宇:“……”
王博衍听他一张嘴闲不下来,只顾挑着好吃和鲜嫩的先给肖玉瓒夹碗里了,夹完便打断许冬荣的废话,轻声对肖玉瓒道:“你尝尝。”
午后甜点好吃,王博衍给她选的尤其好吃,肚子虽然不饿,但甜点就是胜在尝个味道,嘴里甜味弥漫,酒味自然也就散了。
帝上京口味喜甜,这两天肖玉瓒已经有所见识,她原本是不怎么爱吃甜的,偏偏帝上京的甜食软糯不腻,吃了那么多,肖玉瓒也没觉得有什么齁得慌的感觉,反倒是嘴里回味,吃不够似的。
被王博衍打断,许冬荣也闭嘴吃了点,他原本也就点了两盘姜承宇和王博衍爱吃的,心想说个事情,也耽误不了多久,说完了还能四处转转,谁知道王博衍把肖玉瓒给带来了,事情倒是挺快说完,桌上的东西也跟着多了不少,全都是王博衍惦记着肖玉瓒没吃过,每样都让上了一些给她尝尝。
付钱的时候,许冬荣眼珠子快要掉进自己的钱袋子里,抖擞着自己的碎银子,掏出好几块放在柜台上。
老板和气的笑:“许公子慢走,下回再来。”
许冬荣也笑,比哭还难看两分。
刚出酒楼,许冬荣还在捧着钱袋心疼自己的银子,自顾自的往前走,姜承宇走在最后面,左右看了看之后,正想问现在要不要去城门口的工匠铺看看,他想买把新的标枪,听说那边进了新货。
话还没说出口,心疼得叹了口气的许冬荣回过头,霎时便瞪大了眼睛,眼见着是来不及提醒那边的人了,便只能抬手冷静淡定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姑娘的声音便大喊起来:“哈!抓到了!”
这一声太突然,连带着站得近的肖玉瓒也被吓得原地弹跳了一下,径直栽到王博衍的胸口上。
王博衍顺势搂了她肩膀,头一次觉得街上一惊一乍的喊声没有那么刺耳,也头一次没撇眉,反倒是挑高了眉头,颇有兴致的去看那方怎么了。
只见姜承宇笔直站着,由于站得过于笔直,以至于额头上的青筋也显得格外明显。
而姜承宇的脖子上,挂了个姑娘。
“猜猜我是谁!”
小姑娘笑得发出嘿嘿声,一听就是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因为身高的缘故,她这般姿势需得垫高了脚,颤颤巍巍的双腿都在抖,才能够到姜承宇的脖子。
姜承宇被勒得不行,偏又要如同不可弯折的钢筋一般直立着,愣是半点没往后弯一弯,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漠然,抬起手来一扯,脖子上那姑娘便卸力被甩下去了。
许冬荣默默的挪到王博衍那边,给姜承宇让出一条宽敞大道来。
肖玉瓒听见站在王博衍背后的许冬荣低了声音,正在倒数:“五……四……三……二……一。”
数数声落下,一秒都没耽搁,姜承宇便如同拉满弓后离弦的长箭,带起一阵旋风,眨眼便冲到前方百米之外去了。
那位姑娘似乎也早就料到了姜承宇的举动,刚站稳,把自己别在腰间的马鞭甩给身边的丫鬟,几乎也是同时,追着姜承宇的身影便跑远了。
爆发力惊人,速度也不逊色,姜承宇竟然没甩掉她,视线被行人遮挡,等人群再散开的时候,两人已经一并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转角处了。
抱着马鞭的那个丫鬟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牵着手里的马左看右看,又低头望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看了半响,最后把视线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肖玉瓒身上。
满脸写着:姑娘救命!
目光热切,眼中有泪,肖玉瓒心梗了一下,实在是……没办法视若无睹。
她掩嘴侧身,仰头看王博衍:“刚才那是谁啊?姜承宇怎么一见就跑了?”
王博衍看热闹似的眼神终于收敛,他嘴角还带着笑意,轻声道:“待会儿与你细说。”
肖玉瓒了然的点点头,也是,人家的丫鬟还在这儿呢,当面讨论确实不好。
“帮帮她吧。”肖玉瓒被她盯得脸热,好像自己不管一管这事儿,挺过意不去似的。
举手之劳而已,她想帮,王博衍自然不会拒绝,是以承安上前签过马匹拴在自己的马车后面,让那小丫鬟坐上来。
小丫鬟原本还不肯动,盯着自家小姐跑远的方向,一副担心的模样。
还是许冬荣探出个脑袋笑嘻嘻道:“别看了,早就跑没影了,你找也找不到的,还是先回去吧。”
小丫鬟仔细想想,觉得许冬荣说的很有道理,她带着这些东西,细胳膊细腿的,偌大个帝上京,把腿走断了也不见得能找到人,最终只能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不再挣扎,乖乖跟着承安上了马车,说了府邸之后,王博衍便让承安先送人回去了。
“是太傅的老来女。”许冬荣一见马车转头就忍不住甩开手里的折扇掩嘴跟肖玉瓒八卦,“女娃家家的,在衙门里办差,成天打打杀杀的。”
肖玉瓒沉默了。
这话听着耳熟,像是在说她似的。
“衙门办差,也是为百姓造福嘛。”肖玉瓒干巴巴应一句。
许冬荣把扇子一收,瞄一眼王博衍,见他默许自己跟肖玉瓒说这些,话匣子又收不住了:“是造福,太傅给皇上做过老师,如今虽然退居闲职了,可身上是有世袭的爵位顶着的,这位小姑奶奶年岁虽然小,辈分却比咱们都高一辈,性子火辣,又是个热心肠的,素日爱打抱不平,声张正义,她要去衙门办差,谁也拦不住,不过你别说,小丫头真有些本事,当真还抓着几回小贼,身份高但是格外亲民,渐渐收拢了一大批簇拥者,尤其是老太太,可喜欢她了!”
肖玉瓒听得连连点头:“那也挺厉害的。”
“是厉害,上京里头数她最厉害,上房揭瓦敢揭到兆华头上去,你说她厉害不厉害?”许冬荣笑得更狡黠两分,“帝上京里头能跟兆华拍案叫板的可不多,治得住兆华的更少,喏,这个小姑奶奶,算得上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