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郑夫人不清楚这些事情,她一听常护说要和离,着急了。
她之前不知道常家在帝上京里面还有这么个做大官的亲戚,方才还想呢,常家真是不厚道,早点儿不说这事,她要是早知道,肯定就不会去给他儿子找富商的女儿来帮衬了不是?!
如今常家这般势大,郑夫人哪里还肯和离,她往前来,大声道:“和离什么?!不许和离!我不同意!她刚生了孩子,和离了还能再嫁出去不成?!我们对她又不是不好!凭什么你们说和离就要和离?!”
常护笑了:“怎么,富商女儿不要了?”
郑夫人一愣,随后瞪眼道:“她给你们写信了?!你怎么骗人呢你?!”
常护哈哈大笑,觉得有趣:“我骗什么人了?我姐生的孩子是男是女我们确实不知,怎么骗你了?我只说不知道孩子的事,可没说不知道其他的事,如何叫骗你?!”
巧言诡辩上,十个郑夫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常护的对手,更何况常家是有备而来,而郑家却措手不及。
郑夫人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常护接着怼话,连郑大娘三字都不喊了,觉得太过给她脸面:“知道为什么我刚才着重给你介绍常思安么?嗯?就是要你知道,我们常家从来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却也从来不仗势欺人,不靠这身份权势来看人,你如今是知道了常家权势,知道了常家不只是你所以为的小小县令,你哪里是对我姐姐好,哪里是舍不得我姐姐才不肯和离?你分明是舍不得常家这权势!舍不得原本到手的可以帮你儿子的助力白白没了罢了!我告诉你,今天你愿意不愿意都没有不要紧的,我们常家人从来不会主动惹事,但有人惹到了我们头上,我们也绝不怕事!”
郑鹤年上前一步护住被常护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的郑夫人,皱眉沉声道:“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亲家了,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凡事总有解决办法,何必要闹成这个样子?大家各退一步,行么?”
好好说话?解决办法?各退一步?
常护人都听笑了,他起身走到郑鹤年跟前,伸手拍了拍他:“郑鹤年啊,你要是早能像护着你娘这般强应的护着我姐,咱们是走不到这一步的,对了,忘了告诉你,常家的家训里,从来没有勉强凑合这个说法,这一步我们常家就不退了,要么你们退出,要么你就来试试,是你的脑袋硬,还是小爷的拳头硬。”
说完,不再看郑鹤年铁青的脸色,常护偏头,笑出一排白森森的牙来:“怎么样,是你带路,还是我自己逮个人领我过去?”
郑鹤年晓得话是说不通了的,当即拂袖,想让人带郑夫人下去休息,郑夫人却死也不肯非要跟着,郑鹤年无法,只能同郑夫人一起,出门带路。
一群人跟在郑鹤年身后,架势可谓是浩荡。
一路上不少下人都探头看过来,常护还腆着脸同人家漂亮的小丫鬟打招呼吹口哨,一副来游园观光的模样,搞得郑鹤年脸色更加难看。
到了常暖的院子里后,常守才回身吩咐那些家丁都在这里等候便是,常思安想了想,待会儿那场面肯定过于激烈,常护表演起来未免误伤了自己,还是决定就在院子里的桌边坐下等他们。
常守没勉强常思安,他跟到这里已经算是撑足了场面,常护率先撩起衣摆往里面走,一跨门槛儿就喊:“姐!”
常暖刚哄睡了孩子,正端着一碗汤在喝,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手上的动作立马顿了一下抬头看过去。
等到常护快步从外面进来撩起帘子来的时候,常暖才确信那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是常护他们到了!
常暖激动得站起身来,常护已经冲到了她面前乖乖站好,常暖握住他的胳膊细细查看,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猴性子,她刚开口说话,立刻就哽咽了。
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常暖为了保护自己等到常家来人,不得不把自己伪装起来,不生气,不吵不闹,更不与郑夫人她们发生任何的冲突,因为她清楚的明白自己一个弱女子,真要闹起来了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她如今不仅仅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必须要隐忍下来。
可如今。。看见了家里人,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在有了靠山的瞬间,立马就崩塌了。
她抿紧嘴唇,眼泪刚刚掉下来就赶紧抬手擦去,常护心疼死了,在他心里,他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知书达理的人,这般好的人,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他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常暖紧接着喊了一声守儿让他想起常深远的叮嘱,恐怕常护当即就要转身去揍郑鹤年那个王八蛋了!
常守是紧跟着进来的,常暖喊完,笑意刚绽放开,就看着了跟在后面进来的郑鹤年和郑夫人。
常暖立马便不笑了,只顾着拉着两个弟弟坐下,想问些什么,却又一下子不知道从何开口,还是常护嘴快,见常暖欲言又止,立马道:“姐,我想你了,爹也想你了,大伯他们都想你了,常思安也在外头等着呢,大伯怕你这里带着孩子东西多人手不够,还带了不少人一块儿过来,小种呢?让她收拾收拾东西,和离书我们都准备好了,咱们随时回家!”
小种是跟着常暖身边的小丫头,常护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就是当面告诉常暖,别怕,咱们家来了不少人,谁都不敢拦着!
常暖听常护说话才觉得心里堵着难受的石头被挪开了些,她抬头看郑鹤年,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可看见他娘站在那里,又觉得再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的了,便颔首道:“那便把和离书拿出来。。让他瞧瞧吧。”
郑夫人眼皮跳了一下,推搡郑鹤年见他没动静,趁着常守还没把和离书拿出来,赶忙冲上前去想要到常暖身边,被常护猛地站起身来挡住去处,他个子高,郑夫人才将将到他下巴的位置,常护挑眉,语气不善:“干什么?!”
郑夫人深吸口气,歪着身子露出张脸对常暖笑起来:“暖暖啊,从前有些事情是娘做的不对,你看,你和鹤年都在一起过了那么久了,孩子都有了,你。。你何必这么狠心呢?你要是怨娘做错了事情,娘给你道歉,娘给你赔不是,娘明儿就去把那事情给退了!你看行不行?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嘛,干嘛。。干嘛非要闹到和离这一步呢?孩子还那么小,你就忍心孩子以后长大了,被别人说没有爹么?”
常暖不语,看了一眼郑夫人,又看向郑鹤年,郑鹤年那般站着,触碰上常暖的视线,觉得可能还有挽回的机会,便顺着郑夫人的话道:“暖儿,这事的确是我娘做错了,你也知道的,当时我万般抗拒,谁知道还是一步踏错酿成大祸,我娘她现在知道错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们感情一直都那么好,从前那些美好的记忆,你都忘了么?你真的舍得就这么走了么?”
常暖盯着郑鹤年,很久后,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她伸出手,从常守那里接过了和离书来看,正看着,小种那丫头从外头进来,还拿着一袋糕点。
她跑得急,刚才在院儿里瞧见人便晓得是常守常护他们来了,一进屋便狂喜道:“二公子!三公子!你们可算是来了!”
常护看见小种也笑起来,对她挑眉道:“好小种,回来得正是时候,快去取笔墨来!”
小种连连点头应下,虽然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但常护向着小姐,他说去拿肯定是没问题的!
小种很快就把笔墨摆到了常暖的面前,常护一人就把郑夫人和郑鹤年都拦住靠近不得,然后他们便看见,常暖果断的提起笔,在和离书上签下了字。
签完以后,常护把和离书递给郑鹤年,冷声道:“瞧清楚了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我姐姐跟你和离,缘故是什么,对错是什么,方才你们自己也认了,心里也有数,我便不多费口舌了,赶紧签了字,别耽误了我们出发的时辰!”
郑夫人看不懂字,见和解是无望了,便愤愤瞪了常暖和常护一眼,凑到郑鹤年身边让郑鹤年把和离书念给她听。
可郑鹤年此时脸色难看极了,哪里还听得见她说话,倒是常守镇静的坐在一边,和离书是他写的,默读一遍小菜一碟。
郑夫人听常守念完,立刻撒泼般尖叫着闹起来:“不行!你们当年的嫁妆拿来,全都是被她自己花光了的!凭什么叫我们还给你们!还有,孩子是姓郑的,你们想把孩子抱走!想都别想!你要抱走孩子,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常护闻言,冷森森的笑了。
他撩起外衣,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刀来:“什么?我没听清楚,劳烦你老人家。。。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