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然从院子里出来,此时就注意到白府的布局,进入到白家老爷的楼里的时候,感觉就越发强烈,这里俨然是小型的演武场,红木支架上斑驳了漆,搁置着的是让人生寒的刀剑流星锤之物,白少夫人注意到了秦锦然的视线,就说道:“这是老爷子用的,年轻的时候素来喜欢舞刀弄枪。”
堪堪走到了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不用看病!我说了,就是有些咳嗽,过两天就好了。”
一个嗓门很大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沙哑,说完之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这应当就是白家老爷了。
见到了白老爷之后,白少夫人就对着公公行礼,“大夫在哪里?”白老爷不耐烦地说,“都说了没事,我没病,没病看什么大夫?”白老爷的眼角处有一道旧伤,半寸大的口子,这让原本就粗犷的面部显得更是带上了野气,他这个样子出门,恐怕小儿见到都会夜啼。
“什么,是给儿媳妇看病的?”白老爷身边的仆人对老爷又说了几句,那白老爷看着秦锦然的目光就有些诧异,“还是个娘们?!”
“老爷。”旁边的仆人惊呼出声,就连少夫人的神色也是尴尬,“姜大夫。”
白老爷似乎知道了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很是不妥,清了清嗓子,也从凳子上站起来,慎重对秦锦然行礼,“你就是给峰儿看病的大夫?我失礼了,实在是想不到是个女大夫。”
见到了如此大礼,原本的一丝火气也褪下了,“少夫人让我给您看病。”
“那就看吧,只是旧疾,难受了就会咳嗽。以前在战场上,胸口中了一箭。”
秦锦然给白老爷摸脉,这病症确实是因为旧病而起,之前那一箭,伤了左肺肺叶,换季时候着了凉,现在生了肺炎,秦锦然要给白老爷开药,他的面色就十分难看,“我真的没事,老毛病了,每年都是这样的,过一阵就好了。”
秦锦然并不反驳,“白老爷,您跟着我深深呼吸。”
深深呼入时候,白老爷便觉得胸腔如同撕裂一般难受,等到吸饱了气吐出的时候,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嗽的胸口越发疼痛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白老爷就说道:“姜大夫,开药吧。”
☆、第90章 9.0
钱塘最大的春和堂的马大夫曾经说过,至死不缝针。
这件事情半个钱塘镇的人都知道。盖因曾经有人在街上斗殴,被匕首划开了肚子,肚子里的肠子都露出来了,有人送到了马大夫那里,马大夫摇摇头,表示是无能为力。
连马大夫都不肯看的病,其他的大夫更是不肯看病。
那一人就哀嚎着,从痛苦的嚎叫,到哀嚎,最后人也发烧了起来,还没有死的时候身体就臭了起来。那一户的家属把人的尸体抬到了春和堂门口闹事,最后衙门把那一家人压到了衙门的堂中打了板子,这件事情才叫罢了。这事情过去了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不过大街小巷很少有外人来,这些本地人多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也知道马大夫的话,他是不在人身上动针的。
所以,钱塘的大夫也都是和马大夫一样,不在人身上动针,谁知道今天就有一个大夫,动了针,关键还动了两处,赵娘子脸上的疤痕不少人都是亲眼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姜大夫动了针,还把人救活了。
呼呼啦啦,这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入到了大街小巷,也飞入到了春和堂之中。
原本马大夫正在给人看诊,听到了后面排队人口中的消息,猛地站起,“你刚刚说的是女大夫给人缝针,人已经醒过来了?”
“当然是真的,我儿媳妇就是在春来大街上那个巷子里头住着,今个儿早晨还看到赵小娘子了,小娘子的面皮上缝的像是一根蜈蚣卧着,面皮还肿着呢。”口里得意洋洋地说着,仿佛是自己亲见着一般。
马大夫有些坐不住了,道了一声歉,自个儿打帘子到了内间。
剩下春和堂来看诊的人也问起了知情人,这是上午新发生的事情,很多人还不知晓,就仔细来打听,于是就知道了春来大街上的回春堂。
“不会啊,回春堂是一个很小的药铺,我是见过的。”
“这就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姜大夫肯定是有真手艺的。”
“既然有真手艺,你怎么不去啊?”
“我这是在马大夫这里看惯了,一事不烦二主,马大夫能够治好,去劳累别人干什么?”
“你说,那赵小娘子既然伤在了肚皮上,岂不是给那个姜大夫看光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擂了一拳,“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乎看不看光的问题?那可是大夫,你满脑子里头装得莫不是豆腐?”
“好好说就行啊,干嘛打人啊。”
“这姜大夫给人看也是天经地义了,那可是为女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