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玥只觉头痛,愣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无言。苏落音也回视着她,目光坚决。
“你自己好生休息。”好一会儿之后,苏晓玥终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端着药箱起身往外走。
“姐姐!”苏落音失落地看着她,可即便她再怎么唤,苏晓玥就是不愿再回头。开门之间,那满天地雪花也随着风吹了进来,就在那一闭眼的瞬间,门再度关上,房间里也只剩了苏落音一人。
从苏落音的房间里出来,苏晓玥便带着药箱到了宅子唯一一座亭子里,此时,雪仍是洋洋洒洒地往下落,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吞没一般。
苏晓玥坐在亭子里,很快,双喜便让人将火炉给生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只留了苏晓玥一人在亭子里。她静静地看着这飘飘洒洒的雪,手缓缓地抬起,想要去接上从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只是,那雪花才到她的手心,便很快地融化掉,不见了它原本美丽的模样。
“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到这亭子里来了?”一道带着几分关心、几分责备的声音从离她的不远处传来。
苏晓玥微微一愣,而后转过身循着声音看向来人,雪花飘落之间,那原本就是一袭白发的男子此时更像是雪之王子,他就那样头披雪花,满身是雪地缓缓朝她走来。
“你还不是一样?”苏晓玥声音的温度似乎与那室外的温度并不差几分。
沈若愚轻笑着,却是等到走到了她的跟前时,才微笑着说道:“我可与你不同。”
苏晓玥闻言便是撇了撇嘴,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她这副中了毒的身体,可事实也的确如此,她也没得狡辩。
沈若愚见她不反驳,便是深笑了几分,之后,他才拍了拍身上的雪,整个人这才从亭子外走到里面来,有炉子的亭子当然是要比外面好些。
“在想什么?”沈若愚伸手在炉上稍稍烤了一下,一面开口问道。
苏晓玥顿时好奇了,“难道我的脸上写了我在想事情?”怎么不管是苏落音还是他都猜了个正着?
沈若愚瞬时笑出声来,“小玥,你这样的神情,是人都能瞧得出来。”
苏晓玥立刻有些无语了,却是转过头不再看他,“没什么事情。”
“我想,”沈若愚淡淡地开口,面上已无之前的轻松,“你应该是在想回去的事情吧!”
苏晓玥并不应答,可这样的沉默却让沈若愚明白,她这是默认了。
好半晌,他们之间都是一阵沉默,连呼吸声也不听不见,只有那雪花随风翻飞的声音出奇得响。
“小玥,你那里的雪也是这样的吗?”不知何时,沈若愚已于她并肩站立,亦像她方才一般,伸手去迎那飘落的雪花。
苏晓玥仰头望着那昏暗的天,洁白的雪,声音低沉地说道:“不记得了。”雪这种东西不是想看便能看的,瑞雪兆丰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时时有发生,她不是那偏好雪的人,只因她知道,这雪并不像它表现上看上去的那样纯洁无瑕,相反,它很脏,只是披了一层外衣,却将全世界的人都给蒙骗了。而她从来不是雪的追随者。
“既然不记得了,那你为何又要执着于回去呢?”沈若愚淡淡地发问,却是难掩他的紧张。
苏晓玥瞬时笑了起来,这一笑,带着几分嘲讽,却让沈若愚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若是在条件相等的情况下,一个地方让你生活得跟舒适,另一个地方让你感觉到时时都有可能陷于麻烦之中,你会选择哪一个?”
“你的意思,”沈若愚略有几分恍惚地开口,“于你而言,我们都是你的麻烦制造者?”
“难道不是么?”苏晓玥的回答毫不留情。
沈若愚只觉全身都被这冰天雪地给冰冻了,“若到那时,你觉得我是麻烦,我自当消失便是。”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若是如此,是不是还是让她回到她的世界里会更好?可是,叫他如何舍得,若是不能再见到她,哪怕好似与她呼吸同样的空气也好,又或许,他私心里还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有想见他的时候,那时,他还能见着她……
“你该知道,我向来喜欢一劳永逸的办法。”苏晓玥却只淡淡地将他美好的想法给打碎了。
沈若愚瞬时无力地将双手放了下来,垂眸之间只有满满的失落和失望。
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又也许是之前被苏落音的影响,苏晓玥此时的心情有几分起伏,对于身旁之人低沉的心情,她竟不能做到完全地无动于衷。只是,她却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说不知还能有什么可说。
“他们呢,你也是这么想他们的?”沈若愚的语气似带着几分不甘,到如今,他总该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在她心底的分量,“你的心里放得下司徒漠?能放得下蓝傲天?他们想要留住你的心可并不比我的要弱半分。”
“这世界的规则难道不是有舍必有得?”苏晓玥缓缓地开口,仍是面无表情,只是沈若愚却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似有几分低落,“我既要得到我更想要的,自然要舍弃一些。”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沈若愚不懂,这世上的女子多少不是为了自己的幸福,有美满的婚姻,相夫教子,或是琴瑟和鸣,又或者是钱财、权势,可她,却为何……他这样想着,却又不禁苦笑地摇头,她若是这样,又岂会入他们的眼?正是因为这份特殊,她才是他们眼中独一无二的苏晓玥,也正是这样才让他们都不愿意放手。
“我想要什么?”苏晓玥喃喃地开口,像是在重复他的话,又像是在扪心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