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种事?”刘曜愤然不平,“官府中人,也这样没有人性,难怪匈奴各部要反!”
汉人对匈奴人一向鄙夷,总以正统自居,对匈奴人的残暴统治,更是有目共睹,匈奴人无法忍受,即纷纷造反,又受到汉人的残酷镇压,还被说成 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然汉人也不想想,能有安定生活,谁愿意反,还不是被汉人给逼的?
并州各地饥荒,官府不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反而抓匈奴人去卖,发这种昧心财,不怕断子绝孙?
“别乱说话,防着墙外有耳,”刘渊使个眼色给他,却又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也不错,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很多咱们的兄弟姐妹被以极低的价钱卖给汉人,当牛做马还不得温饱,他们前来投靠,我又无法完全接收,否则必引起皇上猜忌,我这心里……”
刘曜对伯父,是真心佩服,胸襟宽广,心怀天下,颇有君王气度,当今皇上在伯父面前,也要黯然失色吧。
“伯父,不如你登高一呼……”刘曜眸光炯炯。
刘曜这一说,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刘渊有资格如此。
刘渊是匈奴首领冒顿单于的后裔,冒顿单于是匈奴族中第一个具有雄才大略的英雄人物,在他带领下,匈奴族先后征服了楼兰、乌孙、呼揭等二十余国,控制了西域大部分地区,向南、向北皆兼并了大量土地,拥控弦之士三十余万,成为北方最大的民族。
后几经沉浮,曹公将匈奴分为五部,刘渊之父刘豹,即为左部帅。
刘渊继位左部帅后,严明法纪,不重钱财,爱好施舍,与人坦诚相交,十分得人尊敬爱戴,各部皆前来投靠。
如今匈奴五部人数不断壮大,兵强马壮,且唯他之命是从,若他登高一呼,必被拥戴为王,恢复匈奴故业,并非没有可能。
刘渊听这话,眸光一亮,“哦?永明,你也如此认为?”
“伯父果有此意?”刘曜大喜,“还请伯父示下,我必全力支持伯父!”
刚刚他这话,其实也只是对伯父略做试探,倒没想到伯父原来早有此打算。
毕竟当今皇上对伯父很倚重,也很信任,若伯父起而反之,可能会心有愧疚。
“是我堂祖父与我说起,要各部推举我为大单于,反了汉人。”刘渊缓缓摇了摇头,“可我觉得,眼下时机未到。”
刘曜记得,伯父的堂祖父是匈奴左贤王刘宣,此人颇有远见卓识,既如此说,必也觉得,伯父是王者之相,不过伯父这一说,他有些失望,“伯父的意思是……”
“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匈奴人于水火,”回到刚刚的话,刘渊满脸怒色,“他们被大量贩卖,于我们也是不利,而邺城又是五都之一,对大晋举足轻重,若能控制邺城,于我们大大有利,所以我想着,你前往邺城,掌管在那里的匈奴部,伺机营救咱们的人,你意下如何?”
刘曜呆了呆,“我去邺城?”
老天,还有比这更大的惊喜吗?
原本他还想着,要如何对伯父开口,他好留在邺城照顾容儿,没成想居然这样水到渠成,幸福来的太容易,他反而接受不能。
“你不同意?”刘渊见他这反应,还当他不愿离开隰城,倒也不意外,“我也知道,邺城现在很乱,营救咱们的人,又会有危险,我……”
“不不,伯父误会,”刘曜赶紧道,“我非常愿意去邺城,那些被贩卖的匈奴人也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也有责任营救他们,我是怕我能力不够,会坏了伯父的大事。”
“怎么会?”刘渊登时十分欣慰,“你的才能,我一向是看在眼里的,我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你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永明,好好做事,我是不会看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