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华眯眼笑着,现在的阿奇可比老杜追唐诗那会强多了。一上午功夫,他已经开始作为家属团陪同出席同学聚会,小乖乖手腕够灵活。
“去吧去吧,多玩会。对了,我自行车停外面,你带曼曼骑过去就是。”
杜奇答应下来,推出车子朝王曼招招手:“你坐后面,我载你过去。”
王曼看向门边的父亲,虽然忙于擦玻璃,但自打听到春江宾馆这几个字后,他已经拿着抹布擦来回几十遍擦同一块地方。
昨天听章磊说聚餐在春江宾馆时,她就本能的排斥。虽然这是县里档次最高的酒店,但那更是半年前苏明梅雇人玩仙人跳,栽赃嫁祸父亲之地。
“爸,我吃完饭就回来。”
“没事,我没事,你跟同学好好玩。对了身上钱还够不够,我再给你点。”
“章叔叔请客,我只要带着肚子去就行。爸你别多想,安卷帘门的不是说今下午来么,你可盯紧点,让他们安妥当。”
找件事成功转移父亲注意力后,王曼跳上自行车后座,抓住杜奇腰间衣裳,笑着朝父亲招招手。王继周看着店里这一摊子事,感受着闺女的关心。罢了,春江宾馆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他出那事也不是人家宾馆的问题。想到这他扯起唇角,也朝闺女挥挥手。
杜奇在前面瞪着车子,风从后面吹来,带来王曼身上特有的女儿香。很淡,有点像果香,也有点像花香,但却是异于任何一种香料的好闻。
“你不想去春江宾馆?”
“恩,我家的事你也知道……”
杜奇想起王家那一团乱麻般的事,意会这就是那家出事的宾馆,他识趣的没有再提。瞪着车子,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装修中的事。
没多久自行车停在一栋西式的二层楼面前,楼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小块瓷砖。在这个普通人家连水泥都糊不起的年代,春江宾馆的瓷砖墙绝对是土豪中的战斗机。
两人刚一进去,就见计划中应该坐在包间里喝茶的章磊正着急的站在门口。在他前面,刘晓草阴沉着脸跟对面人小声说着什么。
王曼抬眼看去,背阴处那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半年未曾谋面的苏明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想装没事人似得退出去,眼尖的尹鹏却扯着脖子朝这边吼:“曼曼、杜奇,快都进来占座。”
苏明梅扭头,再三眯眼,疑惑地开口:“是曼曼么?”
虽然犹疑,但她声音恰到好处地透出一丝颤抖,很是精准地表达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思念。
“你是谁?”
王曼稍微沉下嗓子,满脸天真和疑惑地反问,就像她从不认识这人一般。
苏明梅心里也疑惑,她闺女可没这么水灵。而且她身边站那小伙子通身气度很不一般,身上那件风衣正是羊毛的,她在深圳的商场里见过,一件顶她一个月收入。虽然她听说王继周发了财,但在她看来,那对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父女,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大人物。
“可能是我认错了。这位女士,我半年才回来一趟,想用这个包厢请家里人吃顿饭,您能不能让一下?”
刘晓草双手环胸,她本来不是苛刻之人,可她也不是软柿子。这女人仗着自己有俩臭钱,一进门对她儿子吆五喝六,她洗个手回来刚好听到。
有钱又怎么了?难道她就缺钱!
“我儿子要过生日,生日一年只有一回,十二岁生日更是一辈子只有一回。错过了今天,我上哪儿给他补去?”
两人打着机锋,尹鹏脑子却不够使了:“王曼,你干嘛在那傻站着,快进来占座,这疯女人要砸咱们场子。”
叫“曼曼”的孩子本来就不多,还姓王,容貌也相近。这下苏明梅心中的疑惑却是坐实,死丫头竟然不认她,真是枉她受那么多苦把她生下来。不过看她跟这伙人很熟,应该可以帮她要到这个包间。
当即她做伤心欲绝状:“曼曼,你怎么能不认妈妈?”
王曼决定狠狠地在《恩仇录》上给尹鹏记一笔,叫你嘴贱!被现场抓包,这可让她如何圆过来?
手足无措之时,边上的杜奇紧紧那件被目光来回扫的风衣,疑惑地问道:“曼曼,你妈不是离开村子,在外地打工?”
王曼眼前一亮,对啊,苏明梅是个农村妇女,可不是面前这珠光宝气的阔太太。亲生母女见面彼此不相识,母亲肯定比孩子更要受人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