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大变活人’的戏码,即便是在江湖上的‘彩门’之中,能凭着它去赚银子的高手,也根本没有几个;至于住在大城当中老百姓,一辈子能见过一次,就已经可以跟旁人吹嘘了;而如今虎脖村发生的事,却远比戏法来的更加诡谲!五个大活人,竟然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之下不翼而飞了!而且最神奇的就是,他们随身携带衣衫、首饰与包袱,竟然也一样都不少。即便真的是逃出了村子,莫非他们还自愿裸奔不成?
所以,在虎脖村的百姓们眼中看来,这事儿自然就透着那么一股子邪气了!
可这位马老头,本身就不信鬼神之说,再加上昨夜和今日连续又受了两次风寒,如今在他的脑袋,早已经是疼痛难当了!再加上周围乡亲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满腔的躁郁怒火,也自然被瞬间点燃了:
“都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咱们不做亏……你们少给我说那些不着边际的屁话!牛牯,这事既然是因你而起,那你就别想闲着了!再叫上几个壮小伙子,绕着整个村子周围,给我仔仔细细的搜!那两个车夫虽然都是壮小伙子、但都是穷鬼出身,也没什么可心疼的,丢就丢了吧!可你要是敢放跑了那俩娇小姐、还有那个公子哥,我非要饿足你半个月不成!”
牛牯一听自己要被村正‘饿治’,立刻便慌了手脚,急忙拽过了几个平时相熟的哥们,又顺手拿上谷仓里的长杆农具,直接出村寻人去了……
“彭大嫂,烦劳您带着这些妇道人家,就留在祭坛这里干活!不过,你这么大岁数,就别跟着她们一起干了!您主要负责防备周围有什么可疑之人,别让那些逃走的祭物杀咱们一个回马枪,搅了咱们祭神的仪式,可要遭到神明怪罪的……剩下的老少爷们,十个人组成一路,给我搜遍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水缸、灶台、牲口棚、还是水井,一处都不能给我放过!他娘的,咱们虎脖村就这么屁大点地方,莫非他们还能藏到天上去不成?”
吵闹了一通之后,大家也都得到了马老头分配下来的工作:该找人的找人,该摆供品的摆供品;而方才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马老汉,如今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浑身又出了一场透汗。穿着一身半湿的衣裳、再被寒风那么一吹,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如今是寒冬时机,正所谓冬短夏长,才刚刚酉时一刻,太阳便已经彻底不见踪影了。
为救自己儿子一条性命、而彻底豁出去的马老汉,早已指派着自己的义子满财,骑上一批正在拉稀的驽马,来回‘联络’了好多次,却仍然还是一无所获。眼见就要来到祭神大典的时辰,可那五个逃走的‘活祭之物’,却仍然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要说每逢大事,还是年长之人更有经验。彭婶看着马老汉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自然也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于是,她用眼神跟村长一对,二人便先后朝着一处僻静的地方走去……
“他马大哥,这祭神的仪式马上可就要开始了,可现在供品还没找着呢。我琢磨着呀,及时找回来的希望可能也不大了!现在这个关头上,你总得先拿出个主意出来啊!要不然一会坛主大人来了,咱们可咋交代呀?”
“拿主意?就现在这种情况你也不是没看见,我还能有啥主意可拿呀!”
“马哥你先急啊,你要是真没法子的话,我这倒是有个办法…兴许还能糊弄过去……”
“这火都已经烧到眉毛了,还哪有心思去管是好招还是赖招呢!你就赶紧说吧!”
这彭婶的眼神几经闪烁,而后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四周的情况,待她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之后,这才小声地说出了她想出来的那个应急之法……
彭婶已经过世的老父亲,生前就是一位专门帮人家办白事的阴阳先生。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对于这些鬼神之说也自然是半点都不相信的。她之所以会跟村民们一起皈依‘华神教’、其实也是为了能‘分到一份神果(抢劫分赃)’、用于贴补自家那个在巨鹿县城当差的儿子罢了。
而她给马老汉出的主意,其实也非常简单:就是把那几个稻草人‘装扮一番’、比如在白布上画上一张‘人脸’、随后便提前绑在‘火神山’上,就全当作是那五个祭品了;只要赶在坛主大人亲自到场之前,记得把用来照明的火盆挪远一些就好。想必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又在光照严重不足的环境下,谁还能看得清楚是真人还是假人呢?
反正他马老汉也是为了诓骗这个道人来给自己儿子治病罢了;哄着全村人集体演上一场大戏,骗那个道士出手施救不也挺好吗?
当然,如果能赶在祭神的时辰之前,抓回那五个祭品的话,那么就还按照原来的方式去做;而彭神提出的这个办法,也完全是备用的应急手段而已。反正事前已经与坛主大人讲好,这次是由立下大功的马老汉,亲手点燃‘火神山’!只要他自己不说,根本也没人知道祭品是假呀!最麻烦的地方,也无非就是需要烧出几块焦黑的猪骨,提前埋入草人腹内而已!
对于彭婶来说,她也愿意全盘接手这个备用计划的先期准备工作;而她所求的,也不过就是那两个草人身上的首饰而已。
无论这个办法有少漏洞,如今头晕目眩的马老汉,最终也只能接纳了她这个建议。于是,彭婶便以身子不舒服为由,带走了几个嘴严的妇人,还命她们回家拿上一些白色的碎布头带到谷仓,一起帮五个稻草人‘补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