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黑狗屏息凝神、等待了半晌未果之后,这才神色一松,二指一转,那柄闪着幽蓝光芒的短刀也不见了踪影。他无声的落地上,又身手推开房门,插言起了门边不起眼的一小撮香灰。
待毫无意外发生之后,黑狗这才回过头来,朝着椅子上那个神情萎靡的关北斗问道:
“方才怎么了?三哥?”
“沈归魂魄中封禁的第一道灵印,已经被破开了……”
“嗨,什么灵印不灵印的?破开又怎么了?还能多长出一个脑袋来?就算是他变成天灵脉,对于咱哥们来说……”
“行了行了,这些事说了你也不懂,继续睡吧!我要出一趟远门!”
“那我就不睡了,保着您一道去!”
兄弟二人一拍即合,当时便收拾好了随身物品,离开了姑苏城的元庆道观。
次日清晨,申城中的大小码头一如往常,依旧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各家靠岸的商船也是络绎不绝,没有任何反常迹象。包括海鲨商行的店面与伙计在内,各家商号全部各司其职,各忙其事;唯独是挂着两江联盟旗号的产业,今日却同时贴出了歇业盘点的告示。
正午时分,忙碌喧嚣的一个早晨的申城,也进入了短暂的安宁;而申城的西城门,此时也迎来了一驾配饰华美的上等马车,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这座正处于午休时间的港口城市……
一刻钟后,这驾马车停在了申城中心偏北的一间宅院后巷。锦缎刺绣的车厢帘布被两位漂亮姑娘掀开,随即,她们把一位浑身虚浮、神情惨然的俊秀少年,用半拖半拽的方式,奋力从马车上带了下来。
这间清幽雅致的宅院不算太大,可现在从门房到后院,甚至是厨房的灶台前,全都已经挤满了人,竟连一个落脚的空隙都很难找到。用力架着沈归右肩的李乐安、谢绝了其他人的帮助,有些固执的与颜书卿一起,将沈归抬入了侧厢房之中。
在这间毫不起眼的厢房之中,除了眼圈红肿的齐家夫妇二人,便只剩下了一具做工精巧的铜质香炉。沈归在二女的帮助之下,缓缓倚在了床榻的软垫上。面色蜡黄颓靡的他,缓上好半天的之后,这才故作轻松的对齐灵烟说道:
“姐,你们逗我玩的是吧?老头子根本没事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你们想骗人……咳咳……想骗人就得下足了本钱,连个灵位和棺材之类的道具都舍不得准备,还想骗得了谁啊!”
沈归嘴里说着轻松的话,眼泪却犹如千钧一般沉重、啪嗒啪嗒的砸在了床边的木沿上……
齐灵烟原本以为,自己昨夜就哭干了所有的眼泪;可今日见到沈归的这副模样,她竟再次全面崩溃开来。她无力的瘫坐在身后的一张圈椅当中,双臂抱拢着曲起的膝头,顾不上维护什么形象,撕心裂肺的嚎啕痛哭起来。
草原汉子齐格奇、伸出两双大手使劲的揉了揉脸,尽力平复着自己的语气,直视沈归的双眼说到:
“老王爷……眼下还在东沙岛上。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禁得起海风吗?“
“咳……可以,现在就出海!“
齐格奇闻言不再废话,一把拉起了软绵绵的沈归,将他拽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大步流星地踏出了厢房大门。
“齐帮主,您把我们叫来又不说……”
“你们给我听好了,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许踏出这个院门半步!无论有什么事想说,都推到我从东沙岛回来之后再议。“
随口交代了一句,众人便坐上了等待在后巷的那驾马车;负责赶车的齐返一扬马鞭,众人便朝着城外的野码头狂奔而去。待马车安全离开巷口之后,以黑巾蒙面的齐雁也从角落之中显出了身形;而那柄时刻都在右掌上下翻飞的指尖刀,也刚刚垂落了一滴新鲜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