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亲自送灰狗来到皇宫南门,当值守将方钧平,迅速跑下城墙;他疾跑几步、直接单膝跪倒在沈归的面前,激动无比的说道:
“末将方钧平,参见王驾千岁。”
沈归没有急着伸手搀扶,任凭他跪在了自己面前,施完了整个大礼。
“你小子的身子骨,都好利落了吗?”
“承蒙贤夫妇再造重塑之恩,些许小恙、已经全都好利落了!”
沈归伸出手来,随手拍打了几下,感觉到对方体内的澎湃气血,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确实好利落了啊!没想到你那肠子,还真禁得起折腾……起来吧。我今天要带个闲人入宫,你要不要搜一下啊?”
“王爷说笑了,普天之下谁能在您亲自押送的……灰狗?!!王爷,这灰狗乃是街面上的地痞流氓,您……”
“承蒙方大将军抬爱,小的受之有愧。不过,如果小人没记错的话,您老人家的那笔款子,可就快到期了!”
沈归一听这话,神色立刻一怔;随即便玩味的打量起了满面通红的方钧平来:
“不错啊方大将军,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小命之后,人也变得更加激进了?方钧平我告诉你,你能活到今天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因为李郡主的医道高明!灰狗,他总共欠了多少银子?”
“方将军欠下本金纹银二百两;如果算上利息的话,共计纹银三百六十八两。”
“这笔赌账,算在我沈归头上!让你的弟兄去李府大宅,找牛三支银子!而且你听好了,以后凡是他姓方的去了至尊赌坊,无论输赢、都得算我沈归头上!谁也不许跟他要一个铜板、但也不许他带走一个铜板!方钧平你听见了吧,我沈某人有的是银子!你随便玩,玩过瘾了为止!”
“……是。不过小的毕竟只是个看门的混混,实在做不了东家的主。”
“没关系,过不了多久,那间至尊赌坊就改姓……哎灰狗,你什么蔓啊?”
“遮天蔓……”
“以后那至尊赌坊,就他妈改姓彭了!”
“这这这……谢王驾天恩!您放一百个心吧,只要有我灰狗在的一天,就保证让方将军彻底失去押宝赌钱的兴趣!”
沈归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方钧平,立刻拂袖而去。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方钧平重伤初愈,虽然没落下什么打伤,但元气尚未完全恢复;酒不能喝、花街柳巷也不能逛、唯一能参与的娱乐活动,也就只有赌博了。别看他现在统领御林军,成了天子的最后一道守门神,风头一时无两、堪称一步登天!但军职封的再高,也不过就是个护卫头而已。御林军中那富贵恬淡的生活,对于别人来说可谓是可望而不可及;但对于已经闻惯了血腥味的方钧平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纵马疆场的抱负得不到施展,又不能在酒色中麻痹自己;方钧平除了押宝取乐,还能做些什么呢?
二人做着穿宫马车,直奔冬暖阁而去;沈归把满面春风的灰狗,甩给了万长宁之后,自己便直奔北兰宫而去。
如今的北兰宫,警戒力量及其森严。沈归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御林军护卫,心中倍感无奈。对于自家三叔沈游、或是宋行舟之类的谛听高手来说,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绝对不是什么大话。
当然,颜青鸿也肯定明白这一点。与其说这些护卫是给刺客准备的,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准备的一剂助眠良药。
沈归走上台阶,刚想随手推开北兰宫的大门;可身形一顿,却又收回了左手。他朝着门前侍奉的宫女抬了抬下颌,自己则单膝跪在了大门前、等候陛下传召。
宫女进去通报不久,大门分开两边,颜青鸿双手对插在袖子里,仿佛立于田间的地主老财那般、一边抽着鼻涕、一边囔着鼻子说道:
“赶紧进来把门关上,天还凉,小心风邪入体。”
沈归朗声回道:
“谢陛下。”
颜青鸿用袖子一蹭鼻涕,抬腿踢了沈归一脚,二人打闹的声音、也从重新紧闭的北兰宫中,荡出去很远很远……
“宗族府的那贴膏药,现在必须拔了。”
北兰宫中,孙白术正在给身怀有孕的邓皇后诊脉;而沈归,也对正在流鼻涕的颜青鸿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颜青鸿喝了一盏红糖姜汤,沉吟了半晌之后,语气略带犹豫的说道:
“你拿到什么真凭实据了吗?除恶不尽,是要反受其害的。”
“还没有。但眼下战局紧急,这个隐患我们不能再养着了。眼下虽无铁证在手,但无论他们打算如何反扑,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将其彻底扼杀。”
颜青鸿听完之后,又抽了抽鼻涕,沉默半晌。待宫中报时钟声响起,颜青鸿缓过神来,笑了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