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一层帐帘被人掀开、以发覆面、身披暗红色将军甲的韦达,终于迈出了最后一道屏障,将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之上!
帐外景色映入眼帘,除去八百名身披铁甲的“黑骑步兵”之外,皆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北燕军服、再无半片黑布。韦达扯出一抹苦笑、走到了黑骑长牛昭身边低声说道:
“待开战之后,你等黑骑身披甲胄、可迅速向西突围而去;战马军械丢了可以再置、可你们这群精锐骑兵、却需要十年的光景整训。放眼大局来看、我韦达可逞匹夫之勇、死战不退;你们不行!”
说到这里,他一拍牛昭的肩甲、未等回应便迈步上前高喊:
“敌将何在?阵前搭话!”
弃文从武的张殿臣、扛着明晃晃的鬼头大刀、从分开两侧的夹道当中走了出来:
“老子跟你没话可说,要打你就上来厮杀,不打就跪地投降!”
“如果您当众许诺、可以放我这八百弟兄一条生路,那韦某人也愿意“自献首级”。”
“把我当傻子骗呢?这可是八百名黑骑军啊!恐怕就只有陈子陵的脑袋勉强够换吧!弟兄们,你们都给我听仔细了!瞅准了那些身穿黑甲的秦兵,他们每个人的脑袋、可值一百两银子呢!而且那一身黑色的铁甲,也价格不菲;谁抓到的人、盔甲就归谁处置!”
听着张殿成喊出百两赏银,周围的北燕军卒全都吃了一惊
“当家的,一个脑袋一百两,这八百多人算下来足有……额……可是一大笔银子呀,您拿的出来吗?”
“这位将爷,您老人家说的话能算数吗?是不是听者有份啊?”
“小卒子都一百两了,那披头散发的将军,还不得值个一千两啊?”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而被团团围困的八百余精锐黑骑,竟被手下败将的北燕军视为无物,仿佛成了牲口贩子养在圈里的牛马,任人指指点点,询问身价;更有好多的人,竟然已经打听起了这种造型古朴、质地精良的黑色铁甲,市面上到底价值几何……
而张殿臣则拍手压住了喧哗声,无视面色铁青的敌军,拍着胸脯向大家作保:
“大伙听清楚了啊!刚才我说的话绝对算数!不管是河东守军也好、天佑军也罢、一律听者有份!要是八万两银子太多,你们觉得我张典臣不配开这个口、不是还有四皇子兜底吗?不怕没银子分!”
此话一出口,人群中再次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讨论声;有的人在算老家的房价地价、有的人在算自家捅出的外债窟窿;还有的人在算爹娘兄妹的汤药费、也人还在打听回乡娶上一房媳妇,到底准备多少银子才够用……
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伙装备精良、武艺出众的黑骑军,已经成为了会走会动的一锭锭银子,也成了他们迈向富贵生活的阶梯!然而那一道道热切中带着贪婪的目光,却将失去了战马的黑骑军士,与“光杆老将”韦达彻底惹怒了!
且不说两军之间存在的敌对关系,单说一套黑骑士卒甲胄,仅造价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二十两白银!合着自己这颗脑袋不但一文不值、还给战甲拖了二十两银子的后腿!
逐渐失去理智的牛昭,也彻底放弃了率军突围的念头、擎起战刀便直奔“不识货”的张殿臣杀去!
“都数清楚了啊,敌人总共也就七八百,谁抢着可就是谁的!水漫了,合字的扯滑(敌人杀上来了,江湖同道赶紧退开)!”
早已急不可耐的北燕兵,“呼啦”一声向前战圈正中涌去;可那些听懂了“春典”的鲁东响马,却默默向人群外围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