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现在掌握的证据,无法确定关北斗本身就是地灵脉,当年为何还要觊觎沈昂的地灵脉;可是从结果反推的话,他的骗局虽然成功蒙蔽了沈游,可主要目的却并没有达成。
关北斗纵然术法通玄、但由于血脉亲和性的桎梏,全盘计划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依然需要沈家人来亲自完成;而他的如意算盘之所以会落空,也很可能就是在最后的环节上,出现了问题。
沈游之所以会陷入昏迷,定然是因为一个躯体之中,根本容纳不了两股生机共存;而关北斗发现了这个异象之后,为了防止沈游涨破经脉而亡、会波及到来自于李玄鱼的地灵脉,所以只能暂且遵循事先的约定,将其中的一道灵魂,引向青梅的躯体。
然而身怀“无为道心”的关北斗,的确可谓料事如神、洞悉天机;但对于地灵脉本身的动向,他却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任意操控。
也就是说,沈游的阳寿、包括地灵脉的神通,都来自于他的二哥沈昂;而青梅多出来的二十年阳寿,则来自于沈游本身!
抛开关北斗是不是真的弄巧成拙不说;如果沈归这个思路大体没错的话,那么青梅的命,就算是有救了!
不过想的再好,终究都只是沈归的猜测而已;想要辨别真伪的话,还是免不得要亲自验证一番。
如果关北斗的批语没错的话,沈归的寿数,也已经接近尾声;然而方才沈游以地灵脉探查之下,却并未发现有任何衰败的迹象;那么也就是说,沈归即便是应了关北斗的批语,也肯定不会犹如青梅一般、死在生命力枯竭的问题上。
如果把人体的生命力,比作一桶水的话;那么青梅的这桶水,本就是从沈游那里借来的,在“运输”的过程之中,已经洒出去了不少。时至今日,用满了二十年左右,基本是水枯泽困,再无回转余地了;而沈归自幼习武、生命力极其顽强,可谓是“桶深水满、滔滔不绝”;而关北斗之所以会预言他很快就会死亡,也是因为那“七星灭魔灯”的缘故。
最近一段时间,沈归各处感官的灵敏程度,有了极大幅度的提高,甚至已经超出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这个变化对于沈归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就仿佛是承载着生命气息的水桶,被关北斗凿开了几个大洞,消耗速度成倍增加,也就间接缩短了沈归余下的寿数。
任何一种力量的获取与增长,都需要付出与之相匹配的代价,这不仅仅是鼓舞人心的大道理,更是天地运转的法则;除天灵脉以外,无人能够脱离其中。
沈游不假思索地赌上了青梅的性命,就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既然死亡已经注定,那么何不用这余下的光阴当成赌注,去争取最后的一线生机呢?而沈归想出来这个法子,也同样是出于这个理由。
反正自己都是要死的人了,灵台之中又没有地灵脉的种子,不存在剥离失败的可能性。所以即便此法最终失败,青梅只是早死了几天,而自己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这个救人的法子,说起来可以很复杂、但也可以很简单:一旦成功的话,青梅以前过的是沈游的日子,以后过的就是沈归的日子了。
一刻钟之后,已经被虎狼药放翻的青梅,呼吸已经彻底停止,心脏也不再跳动,整个人被放入了一个药浴瓦缸之中,仅露出那副铁青色的面容而已。李乐安再次上前检查之后,确认她已经进入了假死状态,便皱着眉头,向沈归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你说的这个法子,师父从来都没提起过,我也从未在任何一部医经药典之上,看过有关此法的医案记录。虽然在道理上还勉强说得通、但青梅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你的内息又是否足够维持,可都是说不准的事啊……沈归,要不然你再好好想想?一旦过程之中出了什么意外,我帮不上你的忙啊……”
“无论是什么新法子,总会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况且关北斗做不到的事,我未必也做不到啊。没关系的,你记得控制药瓮下面的火势、保持两具药瓮的水温就足够了。”
李乐安沉默了半晌,伸手揉了揉沈归的脑袋,便走出了后院柴房。
沈归先上前检查了一下青梅的情况,随后自己也纵身跃入药瓮之中,定稳了心神,便将右手抚上她的头顶,开始进行施救。
沈归想到的方法,其实与医道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要将自己的内息灌注于青梅体内,并束气成线,反复疏通温养十二经脉以及奇经八脉;待经脉的淤积堵塞被彻底清除之后、他再以气化针,反复刺激青梅体内的一八零八道大穴,将所有的死气强行逼出、并包裹在自己的内息之中,一齐引出青梅体外。
这办法说起来容易,但真正施行起来,可谓是步步凶险、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