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谋深算的陈庆泰,也对这个“马屁王”颇为欣赏。而且他也明白此子胸有大志,并且也愿意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王掌柜谬赞了,老朽只是据实而言、依法而辨,并没有针对关会长的意思。而且,今日参议会之首功,也不该记在老朽身上……黄掌柜,今日这“头筹酒”可是你应得的荣耀!来来来,老朽亲自为你斟满酒杯,聊表寸心!”
在最近这一段时间,由于关北斗强势打压姑苏商帮、而沈居又被软禁在姑苏沈宅,所以那些趋炎附势之辈、也就不大买苏商的帐了。意外的是,昨日陈府的大管家亲自登门拜访、并送来了一盒干枣作为登门礼;而黄靖参破了这道哑谜之后、也在心中仔细权衡了一番利弊。
在谛听没有干预长老会的时候,两江商团与姑苏商帮,就是一对老冤家、死对头;可如今面对强势介入的关北斗、或者说是谛听商团,那他们两家也可以变成同仇敌忾的关系!念及于此,自知此事也不算吃里扒外的黄靖,也就收下了这盒干枣,并送还了一盒柿饼作为回礼。
今日黄靖应约“带头冲锋”,向关北斗射出了第一支响箭;而陈庆泰也投桃报李,在席间将饱受排挤孤立的姑苏商帮,重新拉到了南康台前。
“哎……黄某人之所以会铤而走险、也是被逼到了鬼门关前、只好放胆直言、唯求自保而已!今承陈长老之错爱,“头筹之功”万万不敢愧受;但陈长老斟的这杯酒水,总还是要喝的……”
说完之后,黄靖一仰头、抽下了杯中之物,汇贤居上下激起了一片喝彩之声、震耳欲聋……
深夜亥时,被灌到吐满了衣裳前襟的黄靖,被陈府的下人送了回来。黄靖这次从姑苏前来建康城“讨债”,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打算,所以黄夫人也一同前来,负责照顾老爷的饮食起居。
耳听得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黄夫人立刻从门房外边的长条凳上站起了身来,匆忙跑下台阶……
“老爷!老爷!……他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黄德,黄德!快叫人来扶老爷进府,备水沐浴、再熬上一锅姜醋、泡上一盏俨茶……”
陈府下人一见有本家夫人出面,请安过后便准备转身离去;而老管家黄德也急忙上前、一人塞了一锭银子权当谢礼,随后便反手关上了府门、并将马号的大周子叫了起来,吩咐他在院墙周围仔细巡视戒备。
在被家丁抬入府门的时候,黄靖还不住地向外涌着食物残渣;可当人群迈步进了二道院门,酒气熏天的黄靖突然双眼一睁、又甩开了家丁的搀扶,与夫人一同走入了正房之中。
一刻钟之后,酒气尚未消退的黄靖,闭眼躺在一架木桶之中,而黄夫人则一边为他捏着肩膀、一边低声数落起来:
“虽是假醉,但你身上的酒气也实在太重了,今天晚上没少喝吧?”
“啧啧,足足三大坛九酿春!”
“天杀的老鬼!这么个喝法你不要命了啊!你当自己还是二三十岁呢?”
“嗨,我要是不快些把自己灌醉,明天倒霉的还得是我。哎……咱们黄家能有今日,受沈家恩惠匪浅;我黄靖大本事没有、可至少也得替草堂兄把姑苏商帮维持下去。夫人呐,你是不知道厉害,跟陈庆泰这头成了精的老狐狸做生意,动脑筋玩手段、十个我捆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没法子,我就只能耍这种无赖的小把戏了!反正我黄靖身份卑微、也拉的下这张老脸去……”
黄夫人听完之后,也感受到了自家夫君的委屈与豪迈、瞬间老泪纵横、也不再数落他不知自爱,只是默默地帮他擦拭起了后背来……
嘭!
一声巨响传来,瞬间打破了宁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