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九复惊神情一震,愕然的瞪着他。
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是不是听错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王对陛下对大周的忠心天地可鉴,怎么能够将他与谋反相提?
李衡微微的垂眸自嘲的笑着道:“如果洛王当年真的反了,如今大周的国姓不是李而是秦。”
“九津!你住口,休胡言乱语!”
李衡微微摇头,秦氏本是世家大族,为了当年的怀懿太子,为了当今陛下,为了大周,战死、遭屠杀、被冤死、被逼死,最后只剩下秦章一人,如今却要隐姓埋名的活着。
如果当年洛王真的有谋朝篡位之心,这天下应该已经易主。
“九复,如果当初我反了呢?”他三分玩笑七分认真的问,看着面前被他这句话惊的已经面容失色僵住的人,霍地笑了。
“九津,你……莫不是疯了?”被昨夜温让的一番话刺激的得了失心疯吗?这种话也敢说。
李衡自嘲的冷笑一声,昨夜他便在想,如果当初他察觉到陛下用意之时就反了会怎样。他想应该在两可之间吧!
只是他从没想过反,他不信陛下在洛王之事后才仅仅八年会对他下手。
最终是他太轻信陛下的悔过之心,轻信了父子情义。
他暗暗叹息,转身打开车窗看着窗外的沿途的景色。
阴雨这么些天,今日终于放晴,远处农田青黄一片,再过大半个月就能够收成了。
南楚素来粮产丰富,如今皇帝在位的这二十多年,内外相对稳定,百姓更是安居乐业。
与之相较,大周这二三十年内乱外患纷纷,虽未动摇国本,但一定程度上加重了百姓的负担,小半年前的东宫一案,算是彻底的压垮了大周。
不知道陛下如今面对周边虎狼之国的环伺是否后悔。
“九复,我想即便我当初真的反了,洛王也不会怪我。”如若成,他能保住大周那么多的忠臣良将,如若败,又能比现在凄惨多少呢?
东宫一脉断尽,大周自断一臂,这绝不是洛王想看到的。
曲九复再次的听到他提那个字,知道他是失望至极,知道他的怨恨已经无处宣泄,表面看着平静,那颗心已经伤的千疮百孔。
他坐过去,搭着他的肩拍了几下,许久,低沉的道:“忘了吧,南楚之事无论结果如何,离开这儿,下南洋。”
李衡垂眸,暗暗苦笑。
曲九复从长凳底下抽出长匣,取出里面的舆图展开,指着舆图上的山河州城标记道:“到时候从炎都走水路顺着炎江南下,然后转入胥江,最后在胥州搭乘去南洋的商船……”
李衡看着他手指着离开的路线,南海诸国他未有在舆图上标记,但曲九复对此知之不少,清波楼常有南海诸国的商人进出,他也听了不少南海诸国之事。
只是曲九复为他选的这条路,他不会走。
见他对此没多少兴趣,曲九复也不再多介绍,收起舆图,询问:“为何留下温让?”
“我有用。”
“他是内卫。”
“内卫也能为我所用。”
曲九复不知他要做什么,怎么用这个要杀他之人,但是既然他这么说,多半温让是有用的。
前几日阴雨耽误行程,今日车马行程比较快,在天黑之前抵达了炎都城外一家客栈。
李衡刚踏进客栈的门,就听楼上有人喊了声:“李公子。”抬头望去,顾小寒趴在二楼楼台边冲他挥了挥手,匆匆的跑了下来。
“五公子怎在此?”顾璞相言明顾府的人不会插手他在炎都的任何事,顾惊蛰也派韩队正盯着顾小寒,不让其踏出府门,他竟然比他们先一步抵达炎都。
“意不意外?”顾小寒笑嘻嘻的问。
“嗯!”李衡点头,何止意外,还有些许吃惊。
“我偷跑出来的,我大哥罚我府中禁足一个月,还不憋死我,想着炎都好些年没来了,李公子又来炎都,我就也来凑凑热闹。猜你们会在城外住一晚,这家客栈最合适,就在这儿等你们了。”
他将李衡打量了一番后,朝一旁淡若清风的许清和睇了眼:“我就说他肯定不会如我般一路迁就你,说走走说停停,这才几日,你面色差、精神差,像得了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