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听得步棠背叛十殿阎罗的消息,如今步棠便躺在这里,已然只剩下一口气,月归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好说!”沈木兮自己心里都没底。
“你是大夫,你竟然还不知道?”阿娜啧啧啧的双手环胸,“倒也是难为我,大半夜的派人去把你找来,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人人都说沈氏医馆的沈大夫医术高明,如今做了离王妃,却是这般不中用了,果然……有些人就是应该回到自个的位置上,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就会遭到报应!”
“你给我闭嘴!”沈木兮冷喝,“这是离王府,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你连自己的位置在哪都分不清楚,还敢这般嚣张,阿娜公主,谁给你的胆子,在离王府造次?”
阿娜黑着脸,气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你,这离王妃的位置早就是我的,若不是你,薄云岫怎么会死?沈木兮,说起来,还不是都怪你害死了薄云岫!”
“公主!”月归愤然,“不管王爷是怎么没的,都轮不到您来置喙。您是瀛国的公主,身为客人,本就不该插手离王妃的家务事!”
“你!”阿娜险些冲上去。
安格赶紧拦着,“公主,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离王府,离王府!”
阿娜甩开安格,“你等着瞧,我一定会上禀你们的皇帝,让皇帝来收拾你们!”
“那就请公主,离开主院,离开离王府,回你的馆驿去!”沈木兮起身。
说到底,这是她跟薄云岫的家,怎能容许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旁人跑到你家里同你无理取闹,佛都有三把火!
阿娜公主抹了把脸,“我为何要出去?我这里住得惯,又住得舒服,偶尔还能气气你,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就不出去!安格,给我腾出个房间来,本公主要休息!”
明儿还得入宫,找人算账去呢!
直到阿娜公主离开,月归才快速合上房门,“王妃您莫生气,公主是被惯坏了。”
“我同她置什么气,我只是心里着急,担心小棠罢了!”沈木兮愁容满面,“月归,你吩咐下去,加强主院附近的戒备,府门外就不必管他,咱们动静太大,定然会惊动幕后那人,对小棠而言,有弊无利。”
“是!”月归颔首,旋即去办。
眼下,只能先等步棠苏醒,但愿……但愿步棠能熬过这一关。
下半夜的时候,步棠浑身烧得滚烫,整个人都开始说胡话,不断的挣扎着,好似格外痛苦,亏得月归帮忙,死死的摁住了步棠。
黎明前夕,步棠开始痉挛抽搐,沈木兮只得一遍遍的以药水,擦拭着步棠的身子,以此降温。
这般折腾,沈木兮一直亲力亲为。
待春秀和黍离亲自送了两个孩子进宫,阿落才急急忙忙的赶来,骤见自家主子眼下淤青,当即捋起了袖子去捏帕子,“主子,阿落替您一会,您歇一歇!”
月归紧忙附和,“王妃,您让阿落替您一会,否则您的身子会吃不消。”
沈木兮没吭声,顾自搭着步棠的腕脉,面色青得厉害,“体内气息很乱。”
“主子,这会如何?”阿落不断擦拭着步棠额头上的汗,“小棠姑娘会活下来吗?”
“伤得太重,失血太多,胸口这一箭险些伤及心脉,堪堪避开了毫厘。而胳膊这一刀深可见骨,险些伤及胳膊上的动脉。这两处最为致命,其余的伤虽然都不会直接致命,但是叠加在一起,壮实的男子尚且扛不住,何况她一介女子!”沈木兮面色凝重,“如果能熬过今晚,伤口能有愈合的征兆,便能活下来。”
那一颗药,终是护住了步棠的那一口气,让她能喘上气来。
但想活下去,还是得靠步棠自己。
伤势,委实太重!
阿娜可不管这些,人又不是她伤的,是死是活同她没有半点干系,收拾收拾,她这厢还得入宫呢!
“公主?”安格有些担心,“真的没事吗?”
“关我屁事!”阿娜大摇大摆的进宫,这会兄长应该和皇帝那些人,在金殿商议,协议的最后敲定,兄长说过,结束也就是这两日的事儿。
这御花园倒是不错,阿娜不怎么喜欢那些荷花荷叶的,总觉得矫情,对御花园墙角的那几棵树倒是挺感兴趣的,尤其是枣子树,虽然比不得瀛国皇宫里的沙枣树,但结出来的果子却是又大又脆,着实很甜。
“你们两个,给我滚下来!”阿娜双手叉腰站在树下。
又是这两个臭小子!
简直就是冤家路窄。
阿娜是认得这两个臭小子的,一个是沈木兮的儿子,一个据说是薄云岫的侧妃所生,横竖都是她情敌的儿子。饶是薄云岫死了,沈木兮和那劳什子的侧妃,依旧是她阿娜最讨厌的人。
沈郅和薄钰正坐在墙头吃枣子,这半边都让两个孩子给倒腾完了,可惜够不着树梢的枣子,阳光下,瞧着又红又大,一定好吃极了。
“给!”沈郅一把拽下两颗,递给薄钰一颗。
两个半大小子坐在墙头,瞧着底下气急败坏的阿娜公主,都没打算理她。
理她作甚?
瀛国的公主,又不是本家的公主,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皇伯伯说了,让他们把皇宫当自个家里,莫要拘束。
既然是自己家里,那么在自家院子里摘枣子吃,又碍着这位瀛国的公主什么事?女人嘛,就是这般大惊小怪,还特别喜欢嚷嚷。
“烦人!”薄钰嚼着枣子,嘴里咯嘣脆,“真好吃!”“明儿让阿左阿右帮忙,把树梢的给咱打下来。”沈郅道,“会更甜。”
“我同你们说话,你们两个耳朵聋了吗?”阿娜捡起地上的石块,“听到没有?”
沈郅皱眉,薄钰啐一口,将枣核吐下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一个异国的公主,对着我两大声嚷嚷?没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已经很不错了,还不赶紧滚蛋!”
薄钰回头瞧了沈郅一眼,又从他手中接过枣子,“耽误我两吃小食,真是眼瞎耳聋心不全,以后铁定嫁不出去!”
“说话莫要这般恶毒!”沈郅扒拉着枣树枝,“免得她一怒之下,跑去祸害别人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