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手一颤,血书落入火盆中,刹那间被火苗吞噬,那殷红的字迹快速消失在火光中,再不会被人所知。秘密,将随着薄云郁的死,彻底的长埋地下。
外头传来了些许杂乱声,太子殿下那头来了人,请二皇子莫要耽搁,前往刑场,监斩夏礼安。
“你先去吧!”薄云崇哽咽着蹲下来,拍了拍薄云岫的肩膀,“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老四已经没了,你不能不让他白白牺牲,一定要振作起来。”
薄云岫眸色微沉,袖中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牺牲在所难免,总要有人活下来,撑下去。”薄云崇扶着他起来,“老二,事已至此,往前看吧!”
薄云岫没说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老四没保住,曦儿的父亲……定然是要保住!如大哥所言,老四不能白白牺牲,这一笔笔血债,他薄云岫一定会向薄云列,如数讨回。
风起云涌,这东都城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刑场上,血流漂杵,被夏家牵连的这么多人,一个个死在刽子手的刀下。
今儿风大,风沙容易迷了人的眼睛,似乎是以风送亡魂。
老百姓都知道夏家冤,可谁敢说?
鲜血喷涌,一切归零。
只是薄云岫没想到,原本设计好的,以死囚犯换走夏礼安,再悄悄的送走夏礼安,到了实践的时候,竟然会出现纰漏。
夏礼安半道上被人劫走,而劫走的那个人,正是贵妃关氏。
动谁都可以,唯有夏家……薄云岫是拼了命都得保住的,如果连夏礼安都保不住,来日夏问曦得了消息,她怎么受得了?
可关胜雪,如何能放过这最后的机会。
夏礼安在她手里,她想拿捏住薄云岫,几乎是易如反掌。如墨玉所说,薄云郁已经没了,所以她现在能握住的,只有薄云崇这个大皇子。
皇位只有一个,反了薄云列之后,薄云崇必定不想登位,能继任皇位的只有薄云岫。
关胜雪岂能甘心,筹谋储君,筹谋皇位多年,眼见着唾手可得,怎么能拱手让人?就算薄云岫愿意拱手相让,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反悔?
“吃了它,本宫不会伤害夏礼安,会好好的善待他。”关胜雪咬牙切齿。
薄云岫瞧着盒子里的东西,这分明就是虫子……
关于长生门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少,如今也明白这虫子会有什么危害,只是他没想到关氏对他的戒心如此深重。果然,后宫里的女子早就被皇位晃瞎了眼睛!
“吃了吧!”关胜雪嗤冷,“这是最后的机会。”
“贵妃娘娘会保证,夏大人安然无恙的活下去?”薄云岫问。
关胜雪点头,“本宫对天发誓,若伤害夏礼安分毫,必不得好死!”
种蛊的痛苦,不亚于取蛊,疼得厉害的时候,真真是满地打滚,连墨玉都看傻了眼。即便如此,薄云岫亦是没喊一声疼,一个人忍着,一个人疼着,心里有个人就不会觉得熬不下去。
薄云崇闯进来的时候,薄云岫已经疼得晕死过去。
“母妃!”薄云崇厉喝,“你到底在干什么?老二之前受了重伤,差点就死了,你还敢折腾他?你太过分了!老二若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薄云崇带着人,将薄云岫抬走。
那一瞬的关胜雪,脱力般瘫软在地,“本宫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将来!”
“娘娘!”墨玉慌忙将其搀起,扶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您别激动,要冷静。太医院那头说,皇上怕是、怕是就这几天了。”
关胜雪闭了闭眼眸,“所以,留给本宫的时间不多了?”
“是!”墨玉颔首。
“你拿着本宫的亲笔信,回去一趟,父兄会知道本宫的意思!”关胜雪咬着后槽牙,“薄云列,本宫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墨玉抬步就走,谁知腕上一紧,又被关胜雪拽住。
“娘娘?”墨玉不解。
“那边……”关胜雪声音微颤,“做干净点!”
墨玉深吸一口气,眸色略有闪躲,“是!”
只要夏家出事的消息,传入夏问曦的耳朵里,她对薄云岫的最后一丝信任,就会被轻而易举的摧垮,没有信任的情分,终将湮灭!
夏家,学士府,都没了。
你有没有试过,一无所有的滋味?
身后没有退路,往前是悬崖。
皇帝驾崩的那一天,整个东都城都乱套了,太子正欲登基,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勤王大军给包围了,关、尤两家联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铲除太子余孽。
薄云列原以为大权在握,大势已成,谁知道会在最后的关头,输得这样不明不白。他何其不甘心,明明已经胜券在握,明明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为什么最后输的还会是自己呢?
端坐在皇位上,薄云列面如死灰,“我到底输在何处?”
“输在从一开始,你就不是父皇钦定的储君人选。”薄云崇站在正殿内,周遭的奴才都撤出了金殿。
如今,是三兄弟之间的恩怨。
薄云列笑得何其凉薄,视线无温的落在薄云岫身上,“从一出生,就决定的事实,哪怕我坐在这太子之位上多年,都没能赢过你是吗?”
“你不是想知道,勤王大军是哪儿来的吗?”薄云崇晃了晃手中的虎符,继而从袖中摸出了一道圣旨,“从老二出生那一天起,父皇的遗诏就已经写好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动过更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