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红花的事,谁都没提,因为都没有证据,人死如灯灭,什么都灰飞烟灭了。可是主子……奴婢想活下来,替您查清楚,到底是谁,是谁在背后想害您?
主子,您走得慢些,待奴婢查清楚了,奴婢就来找您!
“老二?老二!”薄云崇厉喝,“来人,快传太医!传太医!”
薄云岫彻底的晕死过去,梦里,他又看到了她的笑容,答应过她的秋千,花架,还有小桥流水……他还没抽出空来为她去做,她怎么就走了呢?
不,她不会走!
她一定是躲起来了!
那丫头轴得很,一旦下定决心便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了与他在一起,她不惜诈死离开学士府。那么现在,为了逃离他身边,她是不是也会诈死呢?
对,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薄云崇也不知道,薄云岫是不是因为心死如灰,所以才会活下来,但瞧着他醒来之后能吃能喝的,便也放了心。先帝已逝,太子亦自刎而死,如今先帝遗诏和虎符都搁在桌上,只等着薄云岫身体康复后登基为帝!
“我不会当皇帝的。”薄云岫喝着粥,头也不抬。
薄云崇愣了一下,拍了拍桌案上的圣旨,“父皇的遗诏,你怎么敢不遵?你不当皇帝,那让谁去担这苦差事?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找我,我是坚决不当皇帝的,回头你当了皇帝,给我封个安乐王爷当当,供着我好吃好喝就成了。”
“我不会当皇帝!”薄云岫淡淡然的重复。
“老二,难道你想让老五……可老五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薄云崇挠挠头,“何况老五不能服众,怎么可能当得了皇帝。”
薄云岫将粥碗往边上一搁,“你去吧!”
薄云崇瞪大眼睛,“我?你脑子没病吧!让我去当皇帝,是活腻了吗?我不去!打死也不去!父皇遗诏上说得清清楚楚,这皇位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母妃有什么异议,但遗诏在此,我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我要去找她!”薄云岫长长睫毛半垂着,掩去了眼底的痛楚,“就算走遍南宛的山山水水,我也要找到她,一直找,一直找下去!”
到死为止!
“你疯了?”薄云崇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他其实想说,夏问曦已经死了,就算你走遍了整个南宛,也不可能再找到她。
可薄云崇不敢再刺激薄云岫了,万一这小子一激动,回头又嗝屁了,自己不得被赶鸭子上架,去当劳什子的皇帝?
不行不行,他怎么能当皇帝呢?当了皇帝,就再也飞不出皇宫,再也离不开东都,失去所有的自由。
“你若是不想当,就让南宛易主吧!”薄云岫翻身背对着他。
“哎哎哎,你这小子……”薄云崇咬着牙,“父皇遗诏都在这儿!”
“一句话,你若当帝王,我便辅佐你,做个安乐王爷。折子我替你批,天下我替你定,但你也别打扰我找她。”薄云岫声音沙哑,“成不成的,你自己考虑。”
薄云崇撇撇嘴,“那不还是没有自由吗?”
“自由是我的,闲适是你的。”薄云岫合上眼睛,“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薄云崇咬咬牙,再逼下去,他真的怕这小子撂挑子开溜。
“你真的愿意?”薄云崇问,“我是绝对不会去管什么朝政的,你可要想清楚。为我做嫁衣,回头功高盖主,我一刀宰了你,你可别后悔。”
“刀就在墙上挂着,你随便用。”薄云岫音色沉沉。
一声叹,薄云崇觉得无趣,默默的收了遗诏,却将虎符留了下来,“这诏书我替你收着,什么时候你反悔了,就自己来拿,这皇位我是半点都不稀罕的。但是这虎符,你好好保管,父皇留给的统共就这么两样东西,一个天下一把剑,你总不能一样都不拿吧?”
语罢,薄云崇抬步出门。
遗诏收起,权当没有这道遗诏。
关胜雪自然是极力扶持儿子登基,如此一来,她便是后宫最后的赢家。
昔年南贵妃得宠于御前,何其不可一世。
皇后生下太子,位列东宫储君。
可最后,她们不还是输得彻底?唯有她关胜雪,熬出了头,熬成了太后娘娘!
只是这长福宫啊,好像更冷了。
穿着太后的凤袍,环顾冷冰冰的宫殿,关胜雪也曾问过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余生吗?在这四四方方的城内,前半生忙于勾心斗角,后半生孤独终老。
“太后娘娘,离王府的侧妃娘娘来了!”墨玉行礼。
关胜雪大喜过望,“真的是仙儿来了?”
“是!”墨玉颔首。
魏仙儿在外行礼,如今的她已经成了离王府侧妃,身份贵重,不再是飘零在外的孤野女子。瞧着金碧辉煌的长福宫,她忽然想着,若她先遇见的是薄云岫而不是薄云郁,那肚子里的孩子,岂非……
薄云岫,那个绝世无双的男子,足以让人一眼倾心。
不过,不急!
离王府里只有她这一位侧妃,薄云岫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唯有对她不一样,就算是因着薄云郁的遗言而对她好,那也是好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终有一日会被捂热。
至于这太后嘛……好好哄着便是,终归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可不敢轻易失去这枚棋子。
“仙儿,快起来!”关胜雪含笑搀起魏仙儿,“以后就不必行此大礼,来这长福宫,权当是自己家里,听明白了吗?”
魏仙儿盈盈一笑,嫣然无双,“妾身,谨遵太后娘娘懿旨!谢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