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简言,也未收拾碗筷,出了书房,本是想找梁尘飞再去打听打听项姝。
可走出书房,冷风袭来,卷走丝丝困倦,孟榛才想起,自己可是在书房翻了一天的医书,看了不知道多少本医书的药方,还真难免有些头昏脑涨,实在闷得慌,揉揉眉间,心中也有些急躁。
想来药方也算有了头绪,项姝也在梁府,跑不掉的,孟榛才缓了步子,在园中悠闲透风。
书房门前小园中,几处假山环绕,其中有一处木椅,可供歇息片刻,倒也不会太冷,倒是甚合孟榛心意。
月色皎洁,夜朦胧。
孟榛合着披风,踏着园中仍有些蓬松的积雪,缓坐在木椅之上,抬头遥望天边高悬明月,右手摸索至颈间,勾出条红绳,其上悬一美玉,温润通透,若是细瞧,美玉之上,雕有一仙鹤,栩栩如生。
半晌,才稳妥放回,几分不舍。
又抬起手腕,若有所思般,望了腕间那平安扣许久……
终究不由长呼口气,朦胧雾气间,倒显得孟榛遗世独立,难得一见的哀愁。
“不冷么?”
收了手,一丝慌忙,半回身,看了眼身后,原是梁尘飞,白了他一眼,不知他是怎的能总如此神出鬼没的,“唔,不冷,特地坐这儿透透风。”
与孟榛并肩而坐,不由分说,梁尘飞将她双手收入手中,“手都凉了,已转春季,夜间倒是要比冬日还要湿冷几分,可要小心着,莫染了风寒。”
孟榛倒也未急着抽手,却亦并未作答,仅是静静偏头望着身侧梁尘飞,良久,几分稚气,无理取闹般,“梁尘飞,你,笑给我看看可好?”
难以分辨,梁尘飞似乎怔了一瞬,继而笑声朗然,“难道每日,我对榛儿都是板着脸的?”
看着他嘴角梨涡,孟榛眉目难见的几分冷然。
她恍若无意般,目光坚定,徐徐道来,“已近元旦了呢,梁尘飞,倒不知你儿时可有何玩伴?每至元旦,又都会做什么呢?”
梁尘飞却仍是淡然自若,面不改色,淡然一笑,“倒是可惜,我儿时,无甚玩伴。”
目光紧锁,生怕错过他一丝微妙变化,“哦,这般啊!我儿时倒是有玩伴呢,是一位,邻家的兄长,最为和煦的小哥哥呢!每至元旦,他都会伴我赏花灯,亲手做炸元宵给我吃,还有……”
如同重拳砸在棉花上,根本不见梁尘飞半分异常,本是冷峻面庞,此时却笑意和煦,“那当真甚好。”
总是如此,绕来绕去,终归是被他牵着走,孟榛不想再兜圈子了,双手此时被他暖在掌心,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梁尘飞,你是他吗?”
究竟你是不是我念了多年,不惜离家云游,也只为找到的儿时小哥哥。
究竟能不能不再教我每夜旧梦萦回。
给我一个珍惜和抓紧的机会。
“不是。”
“好!”语毕,孟榛直接向梁尘飞衣领扯去
梁尘飞未拦着她,冬季衣物繁琐,她扯了半晌,才看得到他胸膛……
“这……不对!这该有道疤的!!”是旧时小哥哥陪她上山采药,受过的伤,该有疤的啊。
见她失神,梁尘飞缓缓合衣,“不知榛儿说的是什么疤。”说话时,他亦是眼眉低垂,可孟榛却已是不曾留意了。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困惑,她终归还是不信,“没有,就罢了。”这一切如同仅隔一层薄纱,似乎再坚持些,就可探其究竟,孟榛不想作罢,可如何做,亦是难事,定了心神,孟榛话锋一转,“唔,对了,听闻你将张夫人带了回来?”
梁尘飞倒也不曾有半分隐瞒,应的坦荡,“嗯,此时已将项姝安置在南苑。”
回过身,孟榛傲然,“听闻项姝疯癫,可想必你也知晓,疯癫一症,仅是诊脉怕是不好确诊或是医治的。”
望着她纯净眼眸,明知道她适合打算,梁尘飞却仍是耐心顺着她问道,“哦?可是榛儿有何妙方?”
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是自然,我同师父云游两载,此症,岂是能难倒我的?”
这回,不等梁尘飞做何反应,孟榛抢了先,眼中坚定毋庸置疑,“我可去诊项姝疯癫之症虚实,不过,你要给我答案,为何偏要娶我?你又是……从何而来。”
终是动容般,揉了揉眉间,极无奈般,“榛儿,若是当真没有答案,又如何呢?”
挣开他双手,孟榛起身,居高临下,难得冷了语气,几分漠然,“这是你要思索的,不是我,罢了,你自己想吧,我先去药房了。”
“榛儿,你已是我结发之妻,有没有答案,怕是没什么所谓,更何况,你已在我身边,那么,是再走不开了的。”
梁尘飞百年难得一见的,几分放浪形骸,极散漫,随意向后靠着,手臂搭木椅之上,嘴角浅笑,肆意无畏,眸中坦荡更是将孟榛气的一时语塞。
“榛儿,我身侧,只有你,亦只要你。”
原地站了片刻,末了,仅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路上忍不住的跺脚,好不容易占得了上风,两句话,一会儿便被梁尘飞驳了个丢盔弃甲……!
孟榛正踢着路上石子,屋檐下灯笼散着微光,忽的,瞥见身后似有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