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这样抱着不成体统。
更何况薛微现在是半个公众人物,之前的综艺节目让她有了些名气,那节目里薛琰也露过面,只要有记性的人,就会记得他们两个是兄妹。
成年兄妹,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抱在一起,是落人口舌的事儿。
如今的处境,他不想让自己再多一条负面新闻。
薛琰松开手,直接把薛微从身上拉下来,拧着眉,说:“有没有分寸?”
他声音轻柔,听着是责备,却不是责备的语气。薛微愣了愣,看他一眼,笑说:“那你慢慢走嘛。”
薛琰黑漆漆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薛微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怕,再不敢言语。
“走了。”薛琰步子放缓,走在前面,薛微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在学校里逗留了一个多小时,也才八点,薛微原本还想让他带她去商场,可转念一想,物极必反的道理,就收敛了,没有再做任何发言。
今天吃麻辣烫和逛校园,已经算是破格了。
算是个好的开始。
回到薛宅,薛明成在客厅里静坐,电视也不开,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薛琰拍了下薛微的背,“回房吧。”
薛微看了看薛明成,叫了声爸,就按照薛琰的话回了房间。
薛琰在厅里坐下来,掏出烟盒丢在茶几上,而后脱了衣服扔到旁边,搓了搓脸,说:“爸,你移民吧,国内的生意我一个人可以管。你也操劳了那么多年了,身体不如以前硬朗,去国外养老,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儿。在商场奋斗了大半辈子了,你不腻么?总该轻松过些日子,你培养了我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而且,之前你不是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薛明成眯着眼,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并没有侧目看他一眼,他没跟他说移民的事儿,“微微今天去公司了?跟你待了一整天?”
薛琰拿了根烟点上,抽了一口之后,翘起二郎腿,整个人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是。”
“廖木槿搬出去了,你知道么?”
“知道,她已经把离婚协议发给我了。”他神色平平。
薛明成侧目望向他,“你同意了?”
“暂时还没坐下来谈,她那份离婚协议摆明了要敲我竹杠,我又不是傻子,还能让她得便宜么。”
“因为微微?”
“嗯?”薛琰挑了下眉,仿佛没听懂。
“一直以来我对你和微微的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了解你,真到了关键时候,你会知道怎么选。但我最近越来越觉得,其实你也不会选,明明是一个很容易解决的问题,你偏要复杂化,最后让别人把你逼到死角,处于被动的地步,明明是一手好牌,打到最后,连炸弹都甩不出去的滋味,好受么?”
薛琰静静抽着烟。
薛成明说:“离婚是没什么关系,为什么离婚才是关键。廖木槿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份离婚协议,为什么狮子大开口,你心里不清楚么?”
“往后若有一天你们争锋,你猜她会怎么反击你?做任何事儿,不能落了把柄在人家手里,真的落下了,就得想办法解决,至于用什么方式解决,就取决于你自己。”
薛琰勾了勾唇,“我现在没得选。”
“什么?”
薛琰没有说透,只道:“不过我能够解决。国内的事儿,您别管了,我明天就叫人给你安排移民的事儿。”
他摁灭了烟头,扶着沙发扶手起身。
薛明成冒出火气,“你现在这是翅膀硬了,都开始替我做主了。”
薛琰双手插在口袋,“我记得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已经开始安排爷爷的人生了……”他又想了想,“可能更早。”
“薛微不能留。”
“她现在跟叶澜盛是合法夫妻,不留着,那些财产就全部归叶澜盛所有。”
“你真当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叶澜盛带着季芜菁回家了?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可能继承产权。”
“你放心吧,很快叶澜盛会主动把源叶交给我。爸,你老了,也退休了,退休了就该做退休的人该做的事儿,老了就要服老。学学爷爷吧,你瞧他什么时候管过你?”
薛琰抓了抓头发,忙了一天,着实有些累,也不想应酬任何,他揉了揉眼,说:“我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落下这句话,就朝电梯间走。
薛明成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薛琰上楼,走过薛微房门口的时候,停了停,余光瞥了眼,最后还是没有敲门,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薛微耳朵贴在门上,听到脚步声远了,才暗暗的松口气,她轻轻把门反锁上,就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薛琰洗完澡,给律师团打了个电话,把离婚协议发过去,让他们重新拟定。
稍后,又给齐润打了个电话。
“她没有黑料,就给我制造个黑料出来。”
……
叶泽焕被安置在叶宅的副楼,与主楼隔着一定距离,独立成院,结构简单。也是叶敬之曾经满足自己文人心思刻意开辟出来的独立小院,充满了书香气。
用来给叶泽焕静养戒毒还是不错的。
叶澜盛安排了四个专业戒毒人员过来照顾叶泽焕。
人送回来的时候,情况还挺好的,起码人是清醒正常的。看到叶泽善的时候,他眼眶红了,抓住叶泽善的手,说:“对不起啊,大哥。”
叶泽善没有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盛舒站在旁边,笑说:“欢迎回家。”
叶泽焕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回到这个家,他不是叶家的人,回到这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的。
盛舒只是不知道而已,要是知道了,也不会留他的。
他现在的样子,到哪里都是个麻烦。
落难的时候,最能看清人情冷暖。
昨天,沈覃过来看过他一次,坐在床边挺久,什么也没有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见他形容憔悴,估计也不好过。他记得叶泽善说过,公司出了问题,沈覃几次被商业罪案调查科请去问话。
这事儿,叶泽焕心里很清楚,这是他动的手脚。其实沈覃心里也清楚,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提起。
只是心里,对彼此都是失望的。
沈覃失望于叶泽焕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把自己搞成这样也就算了,还连累了公司,眼神里的失望毫不掩饰。而叶泽焕则失望于沈覃的冷漠,出了事以后,他好像很少见到他关切的身影,对他也就算了,对金凤晴的态度,也不再像以前深情款款的样子。
好像一切都是假的,当初的情深义重,就像是一出戏,现在回忆起来,显得十分可笑。
叶泽焕上前抱了一下盛舒,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起码这一刻,他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