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呈玉右眼皮子狠命跳动了几下,回头一看,荣呈燕正急急忙忙往这边赶,身边还带着小荣呈言。
荣呈燕掠过他,掀开帘子便往荣呈因榻前凑。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认人了?还认得我吗?我是姐姐呀,阿因?”
荣呈燕拉了她的手,满脸布满了担忧,不过须臾,又咬牙冲后头跟上来的荣呈玉道:“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做的?阿因醒来不过一日的功夫,你都照顾不好,你还有何事是做的好的?”
“我!”荣呈玉正想开口,便见荣呈因小心翼翼地扯了荣呈燕的衣袖,小声道:“你是燕姐姐,我记得姐姐的。”
“你记得我?”荣呈燕高兴道,“那你还记得什么?说来给姐姐听听。”
荣呈因傻笑着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屋内一时寂静无声,都在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可眼看着香烛一点点燃尽,油蜡积了薄薄的一层,荣呈因始终都没有再开口,而是再次眨巴眨巴眼睛,憨憨地笑了。
完了,人是真的傻了。
荣呈燕希冀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只剩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满屋的下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生怕惊吓到荣呈因,也怕惹得其他荣家姐弟不痛快。
荣呈燕心疼地抚着她满头青丝,怜爱地哄着她,一声一声,小心克制。
“阿因今日午后,是瞧见什么了?”
荣呈因像怀揣着宝藏似的,将被子拢紧了几分,笑眯眯地回她:“我瞧见爹爹了。”
“瞧见爹爹了?那,阿因看到爹爹是什么样子的?”荣呈燕循循善诱。
荣呈因害羞地捂了半张脸,娇柔道:“爹爹是盖了红盖头的。”
满屋的下人闻言,瞬间同时倒吸了口冷气。
众人昨日还当她只是忘了苍南山之事,如今方才醒悟,这荣安侯府的三小姐,分明是傻了!
荣呈玉皱了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荣呈燕听了荣呈因的回答,只觉事情不简单。忍着火气赶了下人出去,又好声好气地哄了荣呈因睡着,她温婉的一副面孔便收了起来。
她开始在荣呈因的屋中打转,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于是她一眼就看到了搭在桌上的一方红盖头。
“这是?”荣呈燕拎起盖头,质问荣呈玉。
荣呈玉老实倒是老实:“这是红盖头。”
荣呈燕瞪他一眼:“我问你这个是怎么出现在阿因房中的!”
“这我也不知。”荣呈玉无奈摊手。
“你这也配当哥哥!”荣呈燕气不打一处来,随手翻着手上的红盖头,渐渐地,闻到一股熟悉的药材味。
她将盖头举到鼻子边上,仔细闻了闻,眉头一皱,“这盖头上有药草的味道!”
说到药草,荣呈玉总算是想起来了,“今日皇后娘娘命人送了许多的药材过来,说是要给阿因补补身子。”
“皇后?”
“是,东西午后才送来,现还放在偏厅没收拾呢。”荣呈玉指了指偏厅的方向。
荣呈燕看了眼安稳睡下的荣呈因,手中的红盖头紧紧攥着,“走,去偏厅看看。”
*
偏厅里,荣呈燕命人开了皇后送来的所有箱子。
整整五箱的药材,由一层层油纸包着,整齐码好放在箱子里。
乍一看是没什么问题,可若细心观察,便会发现,一包包药材的间隙角落处,总是似有若无,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点点的红。
荣呈燕指着箱子道:“把药材都搬出来。”
下人们闻言,好一阵忙活,不过一柱香的时候,就把箱子里所有的药材都收拾好,齐整地放在桌上。
荣呈燕一眼没看,兀自上前,瞧见铺在箱子底下的,赫然是一帕朱红色的布料。
“这是什么?”
她弯腰拾起那方布料,却发现这不只是块简单的素布,上头绣着双尾鲤鱼,用着上好的金丝绒线。
她扯着布料,不觉间发现其竟有着好几层,喜庆的颜色铺满了小半个偏厅,满座骇然。
不怎么懂事的小荣呈言在一旁睁大了眼睛,感叹道:“这好像大姐姐出嫁时候的样子!”
像她出嫁时的样子?
荣呈燕一怔,继续去翻看余下的几个箱子,大红的里衣料子,大红的绣花鞋,大红的喜袜……
除去金钗银环,余下新娘子所需的一切装扮,便都在这里了。
原来是这个打算。
他们明着并未直接给阿因封县主,背地里却以药材的名义将这些东西送了过来,这是要讽刺他们家,还要逼着他们点头同意?
阿因是看到了这些东西,才被逼疯的?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