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段是祝初一今晚在spa馆外真真切切撞见的场面。
深夜的门还在敲,像是哪家急着回家的宠物,爪子使劲划拉。
隔壁有人出来骂,说大晚上的不让人睡个好觉。
祝初一从最深的梦里醒来,头昏昏沉沉。脸上有一行清泪,她并未注意。
被人追过债后,大门已经换过了,那种恐惧还落在某一角落。
她咽了咽口水,忍住害怕,绕去厨房捞起一把生锈的菜刀,开了一指门缝。
锁扣按开,啪嗒一声,顿时被外头一股蛮力拉开,祝初一倒在一堵人墙上,手一弯,刀刃顺势刮侧墙上,落下一层石灰。
楼道黑黢黢,祝初一心里更是惧骇,她后怕了,攥紧手心的刀把。
如果家里有个男人就好了。
不等她起身,靠着的胸膛坚实有力,酒气颓靡的灼.热呼吸,烫得她下意识抬头。
祝初一刚尖叫了半声,门口的灯被人按亮了,刚才那张梦里的脸豁然眼前。
夏季睡衣单薄,她身上一件吊带丝缎裙,淡绿色布料清透,薄淡的光穿过,两截纤细小腿愈发白亮,长腿间的空隙,一览无余。
阎齐下巴搁在祝初一瘦削的肩上,蹭了两下,很是亲昵的样子,低头轻咬祝初一软嫩的耳垂,低晒,“发骚?”
他一向吊儿郎当,十句话有八句都有颜色,但她的恐惧如烟飘散,彻底放下心。
她轻轻叹气,分不清是因为门外的人是他,还是因为在黑夜里他出现了。
入夜,褪去高温的城市,男人的体温仍高得烫手。
祝初一回过神来,浑身一震,手背用力抵开阎齐,好看的眉头皱起。
恐慌落定之后,起床气刹时火冒三丈,语言很是不耐烦,“你怎么来了?”
那眼神里抵触情绪严重。
阎齐细细看她,厌倦,疲惫,急躁,讨厌,唯独没有一种情人久不见的撒娇和责备。
她的目光就那么笔直地看向他。
他怎么就,陷在她这里了。
阎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淡,自嘲地笑道:“我不能来?”
是哦,他们才缔结新的不成文约定。
如果说这次跟第一回有什么不同,就是心境变了,以往能无拘束做.爱,没肺地出门玩儿。
现在不能。
这世间有一种欲望叫期待,每每能把人消磨至死。
很久没人说话,楼道的灯灭了,也许又跳闸了,这在夏季是常发生的事,老社区电路老化。
眼睛看不见了,听觉渐渐敏锐。
初夏的蝉夹在茂密浓郁的黄桷树,声嘶力竭地鸣叫,叫得人心猿意马。
万籁俱静的夜晚。白天睡了,人睡了,城市睡了。
听说,蝉在泥土下生长十几年,只能享受一个夏季的欢愉。
沉默那么久,忍耐那么久,孤单那么久,最后只有短暂的幸福。
可惜夏天早结束了。
不知道谁先入了魔,像世上其他普通情侣一样,他们接了个呼吸相闻的吻,在这个万籁俱静的晚上。
好久,阎齐溺在祝初一的香味里,搂着她的细腰,大掌扣着她的蝴蝶骨,暗哑沉声道:“怎么又瘦了。”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她对气味很敏感,终于闻到,一丝不属于他们俩人的味道。原来,阎齐还真不只她一个女人。
她碰到的那女人那么娇,经得住吗?
晚上人的神经脆弱,比白天更敏感。这道静静相拥,分明不过是最寻常的举止,却收进祝初一的灵魂深处。
她知道,当她老了,仍不会忘记,不会忘记自己尚且年轻时爱过这样一个人。
他们各自都知道,终会有结束那天。
她不敢赌,却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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