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一下。今儿个我沐休,有时间和精力处理这些事,两个人一起熬,事情处理起来会比较通畅?”徐慨蹙着眉头睁开眼睛,不赞同地看向含钏,“若不出所料,天一亮,宫中金吾卫就会前往白家搜查,我已将崔氏送了回去,也让人耳提面命、威逼利诱了一番,事涉她的亲儿子,她知道怎么做,金吾卫自是无果而归...曲贵妃接了恪王的信,动作不会慢,短则今明两日,长则明后两日,你师傅或许就能被放出来。”
其实,照皇家的习惯,就算不涉事,可沾了这事儿的边,也不会有好下场。
且看淑妃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好坏了。
若是好,圣人龙颜大悦,赦了这些人,也不是没可能。
可若是不好...
就算与他们无关,这些人也不能活着走出皇城。
可是这些话,不能和含钏说。
若是说了,小姑娘必定更慌乱。
听徐慨这么说,含钏迟疑片刻后轻轻点了头,没去内室的软榻歇息,而是出了这间房,去了待客的正厅坐在凉沁沁的椅凳上,人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头埋在手臂里,刚眯了眯眼,便晕晕乎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也没睡好。
一直在做梦。
时而梦见白爷爷和四喜站在皇城的城墙上,时而梦见自己和徐慨面对面坐着喝茶下棋,时而张氏涂了鲜红的口脂附耳说话,时而梦见白爷爷后背、大腿血肉模糊,一片殷红的血迹!
含钏手心一抖,猛地抬起头,一看沙漏,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含钏站起身来,在正厅的窗户下来回踱步,想了想,索性带上拉提回了“时鲜”,钟嬷嬷、小双儿和崔二都围了上来,拉提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伙都各自散去。
含钏独自一人进了灶屋,撂起袖子将昨儿个浸在水里的薏仁米捞了出来,把新鲜的莲子去了芯,取出砂锅,一半米一半水十来颗莲子,焖上砂锅盖熬粥。
灶火很大。
没一会儿砂锅盖子便被沸腾的水和汽冲了起来。
含钏将砂锅转到文炉上去,拿小火慢慢熬煮。
一闲下来,脑子里便塞满了事儿。
含钏转身去了后院,从咸菜罐子里取了一截儿酸笋、一截儿泡水萝卜、一大帮子酸白菜。
酸笋切丝,泡水萝卜切块儿。
酸白菜切条,和着厚切大块儿五花肉一块焖起来。
肉香混合着酸菜又辛又酸的味道,融解在夏日清晨的风里。
含钏将五花肉从酸白菜里挑了出来,切成一片一片的薄片儿,再起了一口干净的平底宽口锅,不放油只将薄片五花肉放到锅里小火慢煎,没一会儿,白花花的肥油被火逼了出来,焦黄的边角散发出熏人且诱人的香气,未去皮的猪皮也微微发焦,焦香酥脆中藏有猪皮原先的糯与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