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慨听见小姑娘轻轻长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长得好似要将眼前的白雾吹散。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盛夏的夜晚,静悄悄的,有几声蝉鸣,持续不间断,响亮又清脆。
含钏没问徐慨为何要留下来陪她。
徐慨也没解释为何不回府。
两个人坐在回廊的栏杆上,隔得不远,却也不曾靠近。
“咕噜咕噜——”
徐慨的肚子叫了起来。
含钏望过去,徐慨的脸“唰”地一下从下巴红到耳朵尖。
“饿了吗?”
含钏抿唇笑了笑,轻声问他。
徐慨摇了摇头,隔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抿了唇,“过时不食,夜里再饿,也不能吃东西,为免积食伤身。”
怪不得梦里,徐慨吃晚膳总是节制,夜里也从不加餐,她以为是他不饿,结果却是因为这些刻板的要求。
含钏抬了抬下颌看着他,终是笑了起来了,“这是什么荒唐的谬论?您说过时不食,孔子也曰,斯二者,天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天意是什么?天意是你肚子叫了,便需要吃东西。”
徐慨看向含钏的目光有些诧异。
还知孔子曰?
含钏被气得笑起来。
掖庭也要开课的好吗!
礼、乐、雅、书、数...有些在别院的女使还需学骑射、马球和投壶,在掖庭里有会来事儿的女使四下打听做过总结,前朝圣人的后宫三十七人,十人为世家簪缨,十人为民间良家,其他的尽是宫中的女使或别院的宫人。在掖庭里学得好的,还有机会选进内宫做妃嫔身边的掌事女使,再不济出宫后开女学、受富贵人家的聘请也是一条光明路啊!
不过...含钏算学得差的...每每月试,都与阿蝉你抄我我抄你,最后的结果要么阿蝉倒数第一,要么含钏倒数第一,要么...二人并列倒数第一...
含钏的自信,还是被白爷爷要进了膳房才渐渐起来了——书读得不好,菜做得好,也是一条路嘛!
若没有白爷爷,她不知她何为长处,更不知该如何应对未知的风险。
含钏刚刚展开的笑,慢慢浅了下去,扔了一句话,“您等等,儿去给您找东西吃。”
含钏翻身进了灶屋,看了看食材,还有几块鸡脯,一兜子松子还有一罐子前些时日练出的鹅油,想了想拿面粉加入融化的鹅油揉成薄薄的面皮儿,松子放在火上带壳烤熟后拆开碾碎,鸡脯肉下水煮撕成丝儿,小砂锅热锅不放油,将鸡丝里的水分炕干,放入豆油、粗盐、黄砂糖和胡椒粉,面皮刷上一层薄薄的蛋液,将鸡丝放进去卷个小卷后上锅蒸。
含钏就蒸了八个,她不吃,都给徐慨和孙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