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诚惶诚恐地找,张铎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多少次了。
都这样。
张霁娘闯了祸,回家发气,便在府里寻死觅活,祖母一边哄她,一边斥责他们其余的张家子孙亲缘淡漠,不懂尊敬姐姐,没有半点亲人间的守望相助。
他简直想嗤笑。
亲人间的守望相助...
整个张家,整个富康大长公主府,除了祖母与张霁娘,谁又谈得上是主子!?谁有尊严地活着!?谁不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谁又活得畅快开朗!?
他母亲方氏是续弦,虽出身不高,攀附了大长公主府的门楣,却也是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正妻!
张霁娘想甩巴掌就甩巴掌,想讥讽就讥讽,想砸碗就砸碗...待他母亲可有半分尊重!?
他不懂。
这究竟是为什么?
都是张家的孩子,都是祖母的孙儿,张霁娘为什么如此得宠?宠到他丝毫不怀疑,祖母愿意为了她,去得罪天家。
究竟是为什么?
不只张铎跪得膝盖酸痛,堂中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中逐渐僵硬。
“找到了找到了!”
终于!
张铎眼神一亮,挺直脊背看向门口。
几个婆子既不敢上前碰,又不敢叫张霁娘跑了,只能围成一个圆圈将张霁娘圈在中间。
张霁娘手里捧着一根白绫,一进屋便满面是泪地扑倒在富康大长公主脚下,撕心裂肺地惨叫,“祖母!您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我给张家蒙羞了!一个小地方来的糟老婆子竟也敢甩我耳光!祖母!阿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张铎低着头,嘴角勾起了一丝笑。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家里长辈不教她做人,自有外人教导做人。
在家中狂癫,在外面不也要夹起尾巴做人?
富康大长公主一把将张霁娘搂在怀中,话语里带着哽咽哭腔,“哎哟!祖母的小阿霁受委屈了!受委屈了!”许是听见堂下有轻笑,富康大长公主猛地一抬头,目光凛冽,“姐姐遭了罪,你们也配笑!都回去抄经!不抄完一百遍不许出门!”
习惯了。
张铎随着大流,站起身来,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是,便跟着众人出了素日不常来的文天阁。
身后传来了张霁娘的哭声和祖母耐心的安抚。
幼妹恋恋不舍地收回羡慕的眼光,“姐姐真好,祖母这么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