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溪自然知道这是齐母以别言转圜,也听得其意,于是应下作辞。
到了外头夜色朦胧,一弯深秋凉月,映住了底下的菖蒲,忙赶上来给王溪披了一件褂子。
她底下人不敢直问,小心翼翼道,“夫人面色不好?”
问得有些拙,也是她担心的缘故,王溪宽慰她,笑道,“母亲嘱咐要给睿儿用宫里的燎疮膏,我只想要如何形容,好让丁祥到外头寻去。”
菖蒲略皱眉,“听秦业说,南边如今愈紧,现今宫里头的东西要得越发的难,这些个公公要办一桩事,都要开出一溜的应酬名号,丁祥在外头办事,见老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看王溪,“也不尽心,就怕敷衍了。”
第42章暗意
因着过了寒露便是霜降,眼见那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知情的都道虽是祸,好在气节上有便,也算侥幸,燎疮若在夏日,便愈得慢些,因同大夫说要告假双月,齐靳是断然不肯,只预备着便要上朝,其中有一节,为切己之事,圣上当日面责于他,不料为时不幸,横遭变故,只怕圣上疑他阅历未透,是假托称病,一番做作。
议定的亲事,齐靳心下已有成算,断然没有翻悔的道理,只不知母亲是何打算,连日家中朝中皆不安宁,处处困局,只想独自在府内走走,看看这时节的古树虬松,刚要起身,只听外头唱门声,应是治中过来。
他们宾主见熟,略见礼便一齐坐下,治中先是告罪:“秋气伤身,原预备着家母生辰,只连日她老人家身上有些症候,故公事上也有些耽搁了。”
“孝悌为先,倒是我疏忽了,竟不知令堂贵庚。”
治中起身一礼,“火销灯尽天明后,便是平头六十人。”
齐靳拱手,“那是大寿,着实疏忽,只待庆寿之日同霈公告罪。”
“哪里哪里,尊夫人听闻老母有恙,一早便送了上好的参来,下官还未谢过,大人言重了。”
齐靳听得王溪已将人情做了,心内感叹。
治中也不待吃茶,只弯腰从靴筒内取出靴掖里装的一个纸折,里头写了些名姓同责承,何日入的府衙:薛贵通判壬辰年
刘子平推官丙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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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府丞的‘夹袋’,大人回去之后,心里头好有个数,自情理出,下官辈自然是望大人能将养,只听闻那日圣上有责,为圣眷计,不宜将养过久。”
见治中如此诚恳,齐靳也不做酬酢之言,接过纸折,叹道:“一叶落知天下秋,同霈公直言,你虑亦我所虑,只我新官上任,若有何动作,亦怕府内众人疑我量窄,不能用心公事,此其一,其二,他如此掣肘,任用私人,挟制于我,我也虚不下这心气。”
治中道:“大人就任以来,未安置旧属,实心用事,有目共睹。论人事,也不止心胸一桩,小人同君子皆敬也无不妨碍,此人虽量窄,但其从狱吏而起,关节极通,大人虽具青云器业,但适才接手,着实不必招风,现如今他既这个态度,‘天下事,了犹未了,不如不了了之’,大人不如只作不觉,现如今他碍于颜面,也不是一两日能够回转之事。”
齐靳颌首。
治中表其意而别,为表郑重,齐靳亲从书房送出,治中一面打恭,一面谢不释口,齐靳只也好送至二进厅屏门,二进厅前头便是街市,人烟阜盛之气觉来,公私冗杂,胸中更觉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