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儿大概是个不利于家庭和睦的日子,沈鹿溪才回到家,就见沈白脸色阴沉地坐在堂上:“……我这几日盘算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帮你活动调离之事,谁知道今日竟被太子府的人打了回来,你是不是又惹怒太子了?”
在他看来,沈鹿溪外放的事儿应该十拿九稳,而且他已经着手为沈鹿溪找靠谱男妾的人选了,这事儿必然不能在京城行事,若是能外放,三五年之后她带上孩子回京,想来就万无一失了。
沈鹿溪嘴巴动了动:“也不……算吧。”
姬雍不知道为啥硬要她留在太子府,她也很无辜啊!
沈白又是担忧又是焦急,劈头盖脸便训道:“不算什么?太子本身就忌惮你,你外放之事本该顺理成章才对,如今太子那边却硬是把公文扣下了,若非你开罪太子,此事怎会不成?”
他边说边叹,又是那套言辞:“若当初留下的是你兄长,就不会……”
没把那个儿子留下来,是沈白生平大憾,倘当初活下来的是儿子,他也犯不着每天提心吊胆地为女儿隐瞒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孩子袭爵,沈家地位也能长存。
每每父女俩有什么矛盾,沈白总忍不住扼腕此事,久而久之,弄的原身既愧且悲,总觉着是自己害死了亲生兄长,是以她心里永远诚惶诚恐,至死也不能释怀。
如今又是这般说辞,沈鹿溪心中涌上一股怒意,替原身感到委屈,忍不住顶回去:“父亲的意思是,当初死的是我就好了嘛?”
沈白一下卡了壳,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女儿都是他的骨肉,他也不能说想让女儿死,可是……
沈鹿溪看沈白委顿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过了,又不想就这么道歉,点了点头就匆匆走了。
父女俩不欢而散,沈白看着女儿负气离去,也是长叹了声。
沈鹿溪心下闷闷不乐,不过因为皇上要来太子府的缘故,太子府上下都忙了起来,她很快投身到工作里,一时也忘了烦恼。
皇上要来的那日,太子府里的巡逻都从三班增加到了四班,沈鹿溪也被派到外院巡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霉运缠身,刚巡到外院,竟然和那位苏皇后撞上了。
虽然皇上想见帝后,但这还没到时候,苏皇后怎么提早来了?本来徐冲给沈鹿溪安排好了时间,苏皇后来的时候和沈鹿溪也撞不到,但苏皇后提早来这半个时辰,却和她撞了个正着。
沈鹿溪心里惊诧归惊诧,面上却不敢有分毫怠慢,急忙单膝跪下行礼,并努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天不遂人愿,苏皇后在侍卫堆儿里一眼就扫中沈鹿溪了,她脚步一顿,在沈鹿溪面前停住:“沈侍卫?”
沈鹿溪僵着脸笑了下:“皇后万福。”
苏皇后是个不容人违拗的性子,假若那日她真整治了沈鹿溪一番,出了口恶气,心里或许还能舒坦些,偏偏那天姬雍执意相护这个沈家嫡孙,仇人血脉,真正让她气极!她倒还真想看看,是自己这个母后重要,还是她区区一个侍卫重要——不得不说,这性情和姬雍真是相似得紧。
甭以为皇后都是端庄贤淑母仪天下的,像这位就属于睚眦必报我行我素的那类,不得不说,沈鹿溪每次见她,总有种见到性转黑化版姬雍的错觉。
她淡淡一眼扫过:“你们都退下吧,我和沈侍卫有话要交代。”
其他侍卫不敢违拗,左右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告退了。
沈鹿溪身子动了动:“卑职也有公务在身,改日得闲了,定亲自去向娘娘赔罪。”
苏皇后冷嗤一声,根本不屑和她多废话,身后直接有两个侍卫上前,刀背相交,把沈鹿溪摁在了原处,外院也被瞬间清了场,转眼只剩下沈鹿溪和苏皇后的人。
苏皇后手指轻点下颔:“你没犯什么错,我总不好就这么罚你。”
沈鹿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自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质地细腻温润,宝光剔透,她慢悠悠地道:“这玉是姬雍他长兄的爱物,姬雍自小也很喜欢,他十岁生辰的时候,他长兄就把这玉佩赠予了他,后来收拾旧物的时候,这玉佩存在了我这里……”
在姬雍之前有位前太子的事儿,沈鹿溪是知道的,这在朝中也不是秘事,只是苏皇后突然扯到这事上,她心下莫名,紧张地抬眼瞧了瞧,就见玉佩上刻了一个昭字。
姬雍他哥叫姬昭?
沈鹿溪心下闪过‘姬昭’这个名字,脑海里仿若有道光芒乍然亮起,一时心绪翻涌,又酸又涩,等她再去细想,就什么都捕捉不到了。
苏皇后把玉佩往前递了递:“你去把这个拿给姬雍。”
沈鹿溪大概猜出她想干什么,慌忙把手背到身后:“这玉佩太过贵重,卑职不敢。”
靠,这玉佩这般要紧,万一有什么磕了碰了,或者这玉佩一到她手里就碎了,姬雍还不得活剥了她的皮,苏皇后这算计也太明显了!
苏皇后见她拒了,倒也不恼,手指忽然一松,玉佩直落在地上,‘啪叽’摔了个粉碎。
她神色冷淡下来:“沈侍卫摔碎了太子爱物,该如何惩治?”
沈鹿溪:“……”
好吧是她多想了,人家压根就没打算和她用计谋,直接一力降十会啊!
她身边的女官立刻道:“杖责五十,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