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着婴儿的脸,咬牙笑:这就是我的弟弟啊?
新生儿的皮肤本来就皱,被他掐着嘴巴噘开着,皮堆起来,看着骨头都变形了似的。
没人敢说话。
三日后,这孩子夭了。
像从没来过这世间。
这都是后话,按下先不表。且说元兴二年九月里,太子妃病逝,京城潜流暗涌,于远在江州的温蕙来讲,根本毫无所知。
这一年温蕙还挺忙。九月里发嫁了青杏,十月里发嫁了梅香。然后她便一直追着银线问,到底有没有看上谁,还故意给她派差事,让她往前面外院多转几圈。
银线咬死了:没有,没有,说了没有!
温蕙:啧。
结果燕脂鬼鬼祟祟地找温蕙:少夫人,我要是告诉你银线姐姐喜欢谁,有没有赏?
温蕙当下便撸了个镯子给她:快说,快说!
燕脂揣起镯子:她喜欢陆通。飞快地跑掉了,还喊:别让她知道是我说的!
原来银线喜欢陆通啊!怪不得她死也不肯说。温蕙有点理解了。
陆通是大管家的小儿子。大管家姓陆,听这个姓就知道是赐了姓的世仆了。要按照下人间的派系来说,他是陆家嫡系,不是陆夫人也不是陆老夫人,他是陆正的人。
而且陆通本人也是个眉眼清秀的青年,内院里适龄该婚配的丫鬟,好多心里都惦记着他。
和别的丫鬟比起来,银线容貌、身段、能力没有一样出挑的。怨不得她怎么都不肯说,想来是觉得自己没有希望。
但温蕙还是决定为银线争一争。
她去跟杨妈妈说了,托杨妈妈问一问。特别嘱咐:就问问,咱也不强求。
因她现在对自己陆家少夫人的身份很有自觉了。她若真是将陆通的娘叫到跟前来问,陆通的娘不管心里愿意不愿意,大概率都会接住这门亲了。
只她觉得,纵然是给丫鬟配人,哪怕做不到两情相悦,也最好是两边心甘情愿。
结亲总不能结仇。
但温蕙没想到,杨妈妈去了说了之后,第二日陆通的娘便来求见她,为陆通求娶银线。
陆通娘绸衫外罩着石青色比甲,发髻绾得水油光滑,插一根赤金一点油。利落体面,且深得陆夫人简洁大方的精髓,一看就是家中积年的老人了。
她笑吟吟地:不知道我们家老三有没有这个福气。
温蕙当然是喜出望外的,但她现在让陆夫人训导得也不是从前的毛躁性子了,很能沉得住气了。温和地与陆通娘商量过两日给她答复。
陆通娘笑着福身,去了。
银线已经羞得躲进了后罩房里去了,谁叫也不出来。温蕙不得不亲自过去,堵住了门叉腰问她:到底愿不愿意,你给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