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妃认真思索了思索,仿佛久远难忆,半晌慢慢摇头:
“虽没有参与,但到底也没有警示,所以这么多年……”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都道怀王妃以小族出身一跃而上,独得宠爱十数年,便是无子嗣怀王也不肯纳妾,除了她,身边没有一个女人,都道她神仙一样的福气,可谁能知道如此光鲜之下,是怀王十数年不曾同她圆房,宫里那些大人物更是知根知底,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人前因怀王还算顾着些她的颜面,但人后……
都知道怀王简禾熙心里念着的那个女人。
“我不该恨她么?我们一起遇见的阿禾,但因为出身,只有她才可以和阿禾青梅竹马,倘或我也可以,或许一切便都不一样了。我没计较过,我知道我比不过她,也知道便不是她,皇家也永远不会选我做妇。但有那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我只要把握了,就能取而代之,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挣一挣?你瞧卫戍,多贱的命格,比我当年还不如,如今不也挣出来了?”
怀王妃淡淡戏谑,姜瓷笑容转冷:
“是啊,命苦的人,都能为自己挣一挣。可卫戍却没踩着人命挣自个儿。娘娘当初真就苦么?虽说出身差些,不也还是富贵人家。娘娘嘴里的苦,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且卫戍之苦,难道不是娘娘加诸?不然他如今恐怕也该是皇室子弟,怀王世子了。”
怀王妃眉头一搐,眼神狰狞,但稍纵即逝,她又笑道:
“是呢,可惜了,我与怀王无子嗣,但那又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
姜瓷笑笑,接过春兰递来的帕子,拂了拂石榴树下飞着的一只小虫。
耗了这么些时候,怀王妃果然倦了。她看姜瓷眉宇间不见烦恼的模样,暗生恼恨。可姜瓷帖子里的话,她却也不得不忌惮。她的存在,就是要□□挡煞,要是挡不住……
事情一旦败露,她怀王妃的身份再保不住,吕家那岌岌可危的富贵也再保不住。
“你,你找见雪绫了?”
姜瓷斜眼看过去,似笑非笑:
“娘娘何必试探?我给娘娘的帖子上不是分明说了么。”
怀王妃脸色一变,却又害怕姜瓷是诈她。
“你废那么大心思,难不成……”
“娘娘也不必费心了,认得雪绫雪绡的,也不止您一个。不是您说她是,她就是。倒是公主废了那么大的心力,多年前就埋下的线。可惜了,王爷却出了手,这事终究没查到罪民署,人便留下了。但是娘娘,倘或当初王爷没出手,卫戍查下去,您觉着那个雪绫,她能骗得住卫戍么?”
怀王妃眼皮子搐了搐,姜瓷又笑道:
“还是说,您就把罪揽在身,只一个无凭无据,再靠着荣太妃,您就想保全怀王妃的身份?怀王同荣太妃,您作为怀王妃,心里该比任何人都有数,便是太后娘娘不在了,也永远轮不到荣太妃来管教怀王,他也远不会听荣太妃的话。你吕家荣耀,既不能靠荣太妃,也同样毁不在荣太妃手里。娘娘,怎么您做了将近二十年的皇族,还不如我一个市井小民的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