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这一事实,陆衡之胸口闷的难以喘息,他极为不解,“你就那般欢喜江晏行?”
阿虞沉默吃饭,片刻后,“别给脸不要,这个饭不吃,就滚去吃狗食。”
他垂下眼皮,强忍伤痛站起,可被杖责受伤严重,未走几步,便直直跌倒在地。
他结结实实摔倒,一双柔软的手却将他拉起,陆衡之难以置信,被阿虞扯到饭桌前。
紫檀木桌,二人对立而坐,一如前世农院时光,他为她洗衣做饭,伺候她衣食起居,与她一同生活。
陆衡之被鸦睫遮住的瞳看不清情绪,他想自己疯了,从前嫌弃的日子,竟是如今奢求不来的。
“我还有什么值得你算计的?”他眼尾泛红,目光不离阿虞,她往他碗里夹菜,见他吃完又从食盒拿药,一如早上般灌他入嘴里。
陆衡之双眸微怔盯着她消瘦的脸,喂完药阿虞便走了。
依旧,没等来刑罚折磨。
次日,他原以为阿虞不会来了,只当昨日是她的一时兴起,他抱着双膝,落寞坐着。
午时她却推门而入,丰盛的菜肴一如昨日,她冷着张脸喂他喝药,而后又告知他,今晚还会来。
陆衡之只觉自己下贱,只是一同用膳,便有些魂不守舍,他盯着燃断的香,只期盼过得很快些。
他五官精致,高鼻薄唇,经历这般多折磨,那张脸虽病恹恹的,但稍加收拾便风光霁月。
今夜见着阿虞时,她身着素衣,形容憔悴。
陆衡之茶眸黯淡,这样也好,她对江晏行死越在意,便也会越在意自己。
他害死江晏行,如今话本不复存在,无法重生。
阿虞也不会纵他轻易死去,会用尽手段折磨他。
刀锯斧钺于他只是皮肉之苦,还能被算计的只剩这颗心了。
陆衡之鸦睫半垂,看着满脸病容的阿虞,冷不丁地开口,“江晏行就那般好?”
阿虞未理会他,往后一月皆是一日三餐给他送饭喂药,期间也会交谈几句无关仇恨的日常。
直至他伤好,阿虞便未再前来,陆衡之被关在院里,限制行动。
轻微风吹草动便立马睁眼,起身查看门口,熬得眼下乌青,魂不守舍。
他坐在榻上,自认伪装的极好,他面上还是如从前那般冷淡她,未变分毫。
他期盼她来见自己的念头涌出,陆衡之浑身发颤,沉寂的心砰砰跳动,他不会是真欢喜上这毒妇了…
陆衡之脸白的瘆人,怔然摇头。
他定是被她折磨疯了,所以离不开她,他怎会欢喜上阿虞。
每回对他好,皆是有利可图。
他眼尾猩红,抬手疯狂扇着自己耳光。
她逼他自宫,将他变成蛊人。
不人不鬼皆是败她所赐,怎能欢喜仇敌。
思绪涌动,她于他酷刑浮现脑中时也伴随他于她的折磨,第一世阿虞又何其无辜……
陆衡之苍白消瘦,泪蓦然掉落,内室漆黑,他无力笑起。
他恨诞生于话本,恨被设定好深爱叶玉,他与阿虞,从前隔着叶玉,如今隔着江晏行。
若不生于话本,他们二人,才是青梅竹马。
他一蹶不振几日,未按时用膳,阿虞才再度现身。
这回她的精气神足了些,罕见地同他解释起巫族事物繁忙,这几日没空前来见他。
陆衡之闻言身形僵硬,怔然良久问道,“你算计我让爱上你,爱上你然后呢?”
他茶眸湿漉漉的,无措地望向阿虞,“然后,要怎么折磨我?”
阿虞沉默良久,认真看他,“没想好。”
四目相对,陆衡之黑睫颤抖,强撑着笑道,“我没那么下贱,你我二人有血海深仇,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他不再看她,一字一句,“若想为江晏行报仇,还是换个法子吧。”
阿虞低垂着眼从袖中拿出被手绢包好的月饼她递给他,轻声道,“红豆馅的,很好吃。”
陆衡之修长分明的手发颤,盯着月饼看了良久。
见他不吃,阿虞将月饼喂他唇边,陆衡之低垂着头,薄唇轻动将月饼吞咽。
再抬头时,他红着眼圈,阿虞又道起京中热闹的景象,“可惜你为蛊人,武林中人想争抢你,不然今日定要带你出去瞧瞧。”
银白月光,犹如轻纱,二人坐在台阶赏月,阿虞与他共吃那块月饼。
陆衡之指尖聚拢,明知危险却又沉沦其中。
立冬,二人照风俗吃了饺子,也迎来今年第一场雪,暴雪漫天,阿虞拉着他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