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她话中所指,她也不需人知道。
伫立片刻,她忽然抬起右臂,翻转掌心,五指向内收拢,似要攥住月光。
“魂兮,血祭。”
她的声音发生改变,风中盛载她的恨意,飞出肃州城,掠过广阔的平原,袭向一辆狂奔的马车,车上正是仓惶逃命的废王。
“快,快!”
废王脸色发白,用还能活动的手臂撑起身体,一边催促车奴加速,一边探头向后望。
他身边早无护卫,两名良医也在中途失散,仅剩下一名车奴在身边,驾车带他逃命。
身后的骑兵穷追不舍,骑士以双腿控马,在马背上搭弓射箭。
破风声袭来,箭矢接二连三穿透车厢,一支擦过废王的脸颊,刺痛感蔓延,血线溢出伤口,染红他的下巴。
看到滴落的血珠,天子满心骇然,再不敢探头,直接趴到了车上。
追在车后的是两支队伍,左为越军,右为楚军。
两者甚至不屑于伪装,各自穿着半甲,携带标志性的武器。越人背负的长弓,楚人握在手中的铁矛都是天下仅有,独一无二。
“追上去!”楚人奋力扬鞭,誓要超过越人。
“速!”越人不甘示弱,各自挥动缰绳,无论马背如何颠簸,开弓的手始终稳如泰山。
与其说这是一场追杀,不如说是一场追猎。
前方的马车就是猎物,越人和楚人都想斩功。然而杀死目标不难,难的是如何胜过对手。
追袭到中途,前方又出现一支队伍。
马车上的天子瞳孔紧缩,以为来的是伏兵,登时万念俱灰。
不承想柳暗花明,来人打出王族旗帜,分明是分封在外的王室成员!
“快,冲过去!”绝处逢生,废王喜出望外,连声命车奴加速。
长时间高速奔跑,拉车的健马体力告罄,已是强弩之末。看似一步之遥,此时却犹如天堑。
废王急不可耐,车速却无法再提。眼见追兵将至,前方的队伍却没有迎上来,分明有所顾忌。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救命!”不想死在这里,他索性抛开体面,扯开嗓子求救。
前方的队伍听到求救声,终于开始移动。
越骑和楚骑看到这一幕,猜出对方有意救人,在马背上对视一眼,都没有停止追击,反而同时加快速度。
“矛!”
“开弓!”
军令如山。
他们的使命是杀死废王,事未成,绝不能半途而废。
“杀!”
无论来者是何身份,既要救人,索性一并留下!
王族所部超过三百人,数量多于越骑和楚骑相加。后者却无丝毫退意,反而战意汹涌,如同盯上猎物的恶兽,集体释放杀戮的欲望。
奔雷声逼近,煞气迎面袭来。
天子的马车终于来人汇合,不及欣喜,利矢紧随而至,数名王族甲士被射翻,直接血溅当场。随即有短矛飞来,力量之大,竟将拉车的马穿透,直接钉在地上!
“陛下!”
一人冲向马车,看到车上的废王,顾不得许多,扛起他就要走。
废王认出来人,“叔父”二字尚未出口,视线忽然倒转,胃部被对方的肩甲顶住,压根无法出声。
“挡住!”
该人命甲士挡在身后,将废王扛到自己的战车上,亲自驾车飞逃,丝毫不恋战。
越骑和楚骑战斗力虽强,要杀尽三百人也需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战车远去,和另一波援兵汇合。
“继续追!”
“送信,报知君上!”
斩杀最后一名王族甲士,两支骑兵甩干兵器上的血,继续策马追逐。同时各自分出一骑,将今日之事上禀。
广袤的平原上,战车在前疾行,战马在后驰骋,奔雷声经久不绝。
骑兵离开不久,相隔一段距离的土丘后冒出两颗脑袋,分明是与废王失散的良医。
此时的他们灰头土脸,满身狼狈。一人身上还带着伤,伤口简单包扎,已经不再流血。
“怎么办?”
“要追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