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思?梁缨直起身,暗道,她此时来找自己,定是为了周宸游的事。“不见,你让她回去吧。”
以前,周宸游在她眼里就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而今,她说不上来了,真是没想到,他竟会买通山贼杀她。
“是。”澜语应了一字,脚步声远去。
没一会儿,澜语的声音再次响起,慌乱而焦急,渐渐逼近房门,“大郡主,我们公主已经睡下了,您不能进去……”
“嗖”地一声,黑影快如鬼魅,破门而出。下一瞬,成谭手中的长剑直指梁思思的脖子,只要他往前递三寸,梁思思便会被割破颈间动脉。
“站住。”成谭开口,每一字都说得冷如寒霜,面具下的双眼更是毫无波澜。
然而梁思思像是没听到成谭的话,继续往前迈着步子,任由锋利的剑气割破皮肤,可即便如此,成谭也没收剑。
“啊!”见状,澜语惊叫。
“成谭。”梁缨喊着成潭的名字踏出房门,撞上这样的场面也是微微一怔,喝道:“快收剑!”
“是。”成谭颔首,右手一翻,剑光如雪般入了鞘。
梁缨看向梁思思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上破了道口子,细密的血珠缓缓渗出,看着有些骇人,“我不会帮,你走吧。”
“不。”梁思思冷冷地望着她,声音却是沙哑的,说完,她直直跪了下来,“七公主,我求你救他。”
梁缨愣了一下,上前去扶她的手,皱眉道:“起来。你以为我去求情父皇便会放过他么?不会。况且这次若非我命大,死的人便是我。你说我为何要替他求情。”
“我很清楚,谋害皇子是死罪,所以我不求他安然无恙,只求皇上能免他一死。”梁思思执拗地跪着,红着眼道:“七公主,我不能让他死。你有心爱之人吧,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去死么?”
“……”梁缨默了默,心生感叹,梁思思对周宸游当真是痴情一片,即便明白两人走不到一处却还要飞蛾扑火。
“七公主。”梁思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我以前站李妍媃孤立你,待你也不好,确实没脸面求你帮忙。可只要你愿意帮,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说罢,她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我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
“啪”,巴掌声清脆响亮,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梁缨懵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方才去天牢看过他,他同我说,买凶的当晚便后悔了。昨日,是他主动去刑部认的罪。”梁思思死死地拉着她,清冷的面上滚落一行泪珠,抽泣道:“真的,他没想要你们的命。我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吧……”
话音一落,“啪”,梁思思又打了自己一巴掌,片刻后,她的两颊都浮起了红肿,“我知道你讨厌我,倘若你觉得不解气,我可以给你磕头。”
“谁要你磕头。”巴掌声听得人烦躁,梁缨赶忙蹲下身按住她,“梁思思,我从来都没讨厌过你。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你愿意为周宸游做这么多,我很意外。起来吧,我去求父皇饶他一命,但也只是饶他一命,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嗯。”梁思思忙不迭点头,含泪说道:“我愿用性命报答你。”
“说的什么话,我要你的命干嘛。”梁缨手上用力,猛地将梁思思扶了起来,叹息似的说道:“你让我想起了我的母妃。”
*
御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梁缨进门。
梁钊并没从奏章堆中抬头,眉心深锁,像是遇到了难事,淡淡道:“平南,你该清楚父皇的底线。”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梁缨暗忖一句,大着胆子走到梁钊身后,乖巧道:“批了这么久的奏章,父皇一定很累,歇歇吧,儿臣给您捏捏肩。”
她伸手按上梁钊僵硬的双肩,从颈部中间开始捏,力道适中,一点点往两侧推去。“父皇,儿臣捏得怎么样?”为给周宸游求情,她特地从御医那儿学了点按穴的皮毛,也不知效果如何。
“父皇可不会因你的一点小恩小惠便放了周宸游。”梁钊哼了声,抬手将朱笔搁在砚台上,略微享受地往后靠。
午后时间过得慢,尤其在夏日,叫人生困。
起先,梁缨没说话,等梁钊闭眼时,她才试探着开口,“父皇,儿臣的生辰愿还没许,您记得吧?”
闻言,梁钊睁开眼,沉声道:“你们俩在外过夜的事父皇还没算账呢,你倒好,不管自己先管别人。”
“儿臣并没要父皇放过周宸游,儿臣只是想求您饶了他的死罪,至于父皇怎么罚他,儿臣不管。”梁缨软着嗓子央求,“这样也不成么?”
梁钊侧过头,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傻丫头,他都要你死了,你还帮他求情。”
“其实他当晚便后悔了,只是挽救得太迟,不然也不会主动去刑部认罪。但儿臣来求情不是为他,是为梁思思,因为她真像儿臣的母妃,为救心爱之人可以放弃一切。” 梁缨停下手,低声道:“父皇可能不信,当年是母妃救了您的命。”
“什么?”梁钊皱眉。当年是璃妃救了他的命?
虽说璃妃死后他的病便好了,可他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其中缘由,儿臣不想多说。父皇信便信,不信便不信。”梁缨的语气中散着几许落寞,语毕,她继续捏梁钊的肩头,“方才,梁思思来求儿臣救周宸游,儿臣想到了自己的母妃,所以来求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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