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不会吧,我希望不会。
竹子,我们已经蹉跎了好几年,眼看着幽幽要上大学了,我不想再继续蹉跎下去。我心里一直有你,有这个家,我也知道你心里有刺也有恨,或许你还不想原谅我,可是我不能不去试一试。还记得当年我追求你的时候吗?每个星期我都会给你写一封信,你每次收到后都在背面给我回一句话,然后寄给我。当年我的期盼,似乎全在你的那句话里,想想真是挺傻,但是也真的美好。
我从没对你说过那三个字,现在人到中年更是说不出口,但是万事最怕如果。如果你愿意原谅我,不,即使你暂时不想原谅我,我心中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竹子,我爱你,从未改变过。
……
林幽双手颤抖着抚在那张信纸上,她的泪滴滴掉落,有些落在信纸上,泅开一丝墨迹,她赶紧用衣袖轻蹭,把那丝潮湿抹掉。
泪湿处的纸张变得有些透明,林幽依稀看到纸的背面有一些淡淡的字迹。她心中一紧,下意识将信纸翻过来。背面靠下的位置,一行娟秀的字赫然印入眼帘。
你真是个傻瓜。
那是……妈妈的字迹,字里行间的语气是过去她和爸爸撒娇时常有的。
“你傻不傻?”
“你怎么那么傻?”
“你真是个傻瓜。”
……
更多的泪接连涌出,林幽擦拭不迭,只好用双手捂住面颊,声音呜咽着从指缝间传出,带着无尽的伤悲和委屈的释然……
这么多年她带着罪责禹禹前行,一度以为那是她无意间一手策划的悲剧,如今却有了另一个更完满的故事。爸爸从未改变,他原本就打算回来见妈妈,而妈妈也同样放不下爸爸,她宽容地重新接纳了他。
虽然他们的爱情在这个时空戛然而止,但林幽相信,他们一定携手去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他们继续相爱,继续他们未完的故事……
林幽从储藏室出来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洒在她脸上身上,温暖得让人想落泪。她脸上的泪痕未干,却也不再冰冷。那把木吉他安静地趴伏在她的背上,也重新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林幽回家后又重新洗了个澡,温热的水从头顶流下时,她想起了许温雅。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忙,已经一夜了,总该休息休息了吧?
洗完澡出来,她胡乱找了件衣服穿上,拿起手机查看。微信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未作他想,将置顶的对话框打开给许温雅发了一条微信。
林幽:还在忙吗?要注意休息。
她拿着手机,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复,脑中想着那些天马行空的事,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林幽是被视频通话的铃声吵醒的,她猛地睁开眼睛,还以为是在梦里。直到铃声中断,她才意识到那是许温雅打来的视频电话。她看着屏幕愣了愣,随即懊恼地点击屏幕,重新拨了过去。
许温雅很快接通,屏幕里的他轻轻地笑了笑,沉声唤道,“林幽。”
林幽的眼圈瞬间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专注地看着他。男人眼下青黑,眼周和鼻梁被护目镜压出的痕迹格外明显,整个人显得狼狈又疲倦,“你是不是很困很困了?”林幽瘪着嘴,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不困。”许温雅眼眸清亮,“刚换班就看到你的微信,”他声音压低说,“抱歉,让宝宝等了那么久。”
林幽的眼圈更红了,泪珠打着转滚落下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她用手背将泪蹭掉,说,“不回微信也没关系,我不会怪你。”
许温雅眉心轻蹙,眼中溢出疼惜,柔声哄道,“不要哭了,不哭了宝宝……”他叹了口气,哑声说,“不回微信是不可能的,我受不了。”
林幽心间微颤,抿了抿唇问,“那边情况怎么样?”
许温雅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压抑和担忧,“情况不好,我们来之前医疗物资都不够用,”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后续还会有医疗队和物资到位,相信很快会好的。”
林幽点点头,她想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他,可看到他明明疲惫却分明在强撑的样子,忽然改了主意,她的唇角微微上扬,轻声说,“我找到那把吉他了,你还想听我弹吗?”
许温雅的表情突然凝滞,紧接着,男人眉眼间染上灿然笑意,他的声音激动而不自知,像个孩子一样重重点头,“当然想!”他再次确认,“真的可以弹?”
林幽浅笑着点头,“真的,不过吉他有些破损,弦也断了,修好后才可以,而且……”她迟疑一瞬说,“我很多年没碰过吉他了,不知还能不能弹好。”
“你会弹得很好,不要担心,”许温雅双眸闪着微光,肯定地说,“只要是你弹的,我都喜欢。”
林幽微笑着看他,突然冒出一句,“你怎么那么傻?”说完林幽愣住了。她突然理解了妈妈说这句话时的心情,那是对爱的人才会表露的毫无负担的撒娇和任性。
屏幕里许温雅笑得开怀,仿佛甘心情愿地做一个傻子,她身边的傻子。
后来林幽连哄带吼,终于让许温雅乖乖去休息。她转眸看着立在墙角的吉他,垂眸想了想,然后拿起了手机。
林幽后来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三点了,她觉得有点饿,起来去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吉他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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