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适时露出?无奈的笑,似乎听烦了,暗讽道:“一个忤逆犯上的盐商而?已,娘娘急什?么?”
说?罢她?啧了啧舌,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讽刺意味更浓。
“娘娘如此忧虑,莫不是也同?那盐商有何瓜葛?说?起来二位都是扬州人,兴许是老乡?”
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秦姝意却觉得心头?大骇,震惊不已,脸上勉力维持着?揶揄的笑容。
“总不会是恩客和……”
“啪。”
面前忽而?闪过一巴掌,少女的左脸颊很快浮起一道五指红痕,明晃晃地印在脸上。
喉咙里涌上丝丝甜腥气味,秦姝意挺直了脊背,伸手将垂下的头?发撩在耳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怎么?是说?中了吗?”
前几日她?将四?猴带到府中辨认画像时,当时四?猴的反应和描述,她?只觉得异常,却并未多想。
如今被囚在漪兰殿这几日,听着?这位宁婕妤三句不离周永下落的询问,方后知后觉地品出?那么几分深意来。
无媒苟合自然是大罪,可这也是分情况的,譬如被下药陷害,和主动勾搭在一起,自然就是两?种罪名。
秦姝意也曾想过,是否只是宁婕妤外逃期间?,还要照顾双生姊妹,情感上便被家仆钻了空子?
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这样的私密之事,自然是他二人你情我愿。
如此一想,当初审问周永时,以宁婕妤的安慰来吊着?他的性命,倒也算是误打误撞猜中了。
只是骤然知道宁婕妤对周永亦有意,她?还是难免有些震惊,自然也是因?为这二人的身份差异悬殊。
宁婕妤虽家道中落,又是罪臣之女,但裴景琛早先同?她?提起过,这人一直以来,没有改过自己的姓氏,想来也是有几分傲骨。
却不料,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郡府大小?姐,现在竟主动惦念起一个家仆,这样的反差实在让秦姝意扼腕震惊。
宁婕妤这一巴掌力道极大,血珠子顺着?少女的唇角流下,在清丽白皙的面庞上蜿蜒出?一道诡异的红痕。
似乎是被人戳破多年隐秘,女人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素来温和柔顺的表情寸寸开裂。
她?抬起秦姝意的下巴,端详片刻,眯了眯眸,竟笑了起来,愈发显得怪异。
“世子妃到底是年纪小?,还是个心无城府的小?姑娘,心思太过活络,不知道这世间?有些事若是无意间?窥知,是要夭寿的。”
秦姝意直视着?她?阴冷的目光,并未接话。
宁婕妤轻叹道:“原本想着?你这孩子若是听话,承豫倔强,就先遂了他的意,便当是养了一条猫儿狗儿在身边。”
“谁料你竟这样不识抬举,”女人缩回?手指,摩挲了一下,轻声道:“既如此,本宫自然也不能留你了。”
她?站起身,将那扇屏风拉过来,逆着?光打量着?嘴角带血的狼狈少女。
“再等一日吧,且让你跟你那短命的夫君一块去?死,共赴黄泉,也算一桩美谈。”
第90章
宫殿门被“嘭”地关?上,走的人分明心中还有怒气。
秦姝意听着沉寂下来的声响,沉默地靠在了墙上,墙壁冰凉的温度顺着脊背涌上来。
她?的目光缓缓上移,定?格在不远处的菱纱屏风上。
这山河图,真?是漂亮。
一笔一画,尽显画技,但分明是这样辽阔的山川之景,却无端露出几分惆怅之意。
地势高阔,山林茂盛,易守难攻,正是最?好的屯兵之地。
秦姝意恍然反应过来,面前的应该就是天水郡的景色。
至于这画匠,自然不必再说。
她?疲惫地闭上眼,脑海中却闪过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情景。
去年看过的那场玉带烟花,人潮之中,她?看到那一束璀璨至极的焰火冲天。
前不久去扬州时,虽则在路上败兴地晕了船,可是两岸高山夹杂一条清澈宽广的水道,美极了。
真?想揪住裴景琛的衣领,告诉他扬州城西那条河边,并没有所?谓的水神?娘娘护佑。
不然她?放了荷花灯后,许下的愿为何没有实现?呢?
也不对,少女忽然笑?起来。
或许能实现?,爹爹娘亲和?哥哥都会平平安安,她?的夫君也能长命百岁。
唯一不确定?的是她?自己,她?大概是见不到了。
早知道这次来时,应该戴上那支桃花簪。
若是那不争气的世子还不醒,就一并把他的茶花玉佩也抢过来。
别留念想,这样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太伤心。 续弦另娶个明朗大度的姑娘,自是最?好的安排。
眼前的场景走马观花般闪过,最?后却定?格在西北草原上,漫漫黄沙中,端坐马上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