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宽年适时拍下这张,丢到四个好友群中:“我想你们一定很羡慕我,毕竟我看到了你们此生都看不到的景象,宋公子柔情蜜意亲吻一个女人,啧啧。”
宋秋寒自然不知他们在揶揄他,他临行前交代好了工作,与他人说好每天会集中安排时间处理,这会儿与林春儿在一起,手机便显得多余。
“还冷不冷?”他这样照顾她,好像她根本不懂照顾自己。已然忘记没有他的十几年里,她将自己照顾的极好。
林春儿摇头:“不冷了。”
“那咱们去坐乌篷船好不好?”
“好。”
他这样温柔,完全没有了在职场上的锋芒;她这样乖巧,也忘记了自己是披荆斩棘的女王。她任他拉着手,带她坐上乌篷船,靠在他肩上,听船橹打在水上。宵妹坐在她对面,朝她眨眨眼。她们两个这两天独处的时间少,可这个眨眼林春儿自然懂,是替她开心。林春儿竖起三根手指,也朝宵妹眨眨眼。宵妹自然懂她的意思,一夜三次,登时红了脸。
林春儿嗤嗤笑出声,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昨晚的性生活可还满意?”而后朝宵妹挑挑眉。
宵妹拿出手机看了,红着脸回她:“妙不可言。”
林春儿将手机放起,转过身去看岸边的古旧房屋。她记得第一次来乌镇是在夏天,那些房屋上爬满绿藤,水边开着不知名的花,她刚喝过一碗三白酒,手捧着几颗青梅上了乌篷船。
“在想什么?”
宋秋寒手肘支到船外,轻声问她。
“想起我第一次来这里,想到过你。”林春儿看着宋秋寒,她讲的是实话。她捧着几颗青梅上了乌篷船,塞到口中一颗,青梅酸的她龇牙咧嘴,船家笑着问她男朋友呢?她说男朋友在美国。本是一句玩笑话,却猛然顿悟,不说男朋友不在芬兰、在瑞典、在中国某个地方,偏偏要说在美国。
宋秋寒看着她,心想,我当真再没见过哪个女人比她更温柔了。她的温柔藏在眉眼之间,藏在心间。眉眼之间的温柔你稍作留意便可看到,可那心里的温柔,要一直看才能发觉。
船家似乎被他们感染,开口唱起了悠长的船歌。不是所有来乌镇的游人都能听到这样的船歌,岸边的人驻足凝望,看到碧绿的水上飘着一艘小船,带着蓑笠的船家唱着歌,船上坐着两对旧时男女,各自看彼此的风景。此情此景好像光阴倒流千年,你我都成为那不朽的传说。
宋秋寒那样看着林春儿,看的她无处遁逃,轻声对他说:“宋秋寒你别再看我了。”
宋秋寒并不收回目光,眼底爬上笑意:“怎么?”
“你这样看我,会让我想吻你。”
林春儿转过脸去,昨晚宋秋寒要吻她之时,她情绪崩溃了。她不知自己的崩溃在宋秋寒看来是什么,可她并不能控制自己。她在宋秋寒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因为她笃定他不会因此而离开她。昨晚她躺在床上,想起宋秋寒温暖的怀抱,无数次动容。
宋秋寒的手指在她红透的耳垂上轻轻捏了捏,而后凑到她耳边:“如果今晚还下雪,让我在雪中吻你。”
宋秋寒记得那封信。林春儿说是帮别人送的,可经她手送来的信,他一封都没有扔过。甚至仔仔细细的读了。他昨晚失眠时,想起其中一封,那信上是何等大胆之言,她说:我做过一个梦,梦到你在下雪天气里吻我。
悄悄话悄悄的说了,可二人的神情在告诉全世界,他们刚刚说了特别动听的情话。动听又性感的情话。
船家回头看看他们,又将船歌唱的更加悠长。那歌声穿透懒洋洋的冬日乌镇,一直流传到很远。
林春儿回身看宋秋寒,他正看着岸边房屋,线条分明的一张脸,带着几分坚毅。宋秋寒可真好看,她心想,若当初推开窗的那个少年没有这副好看的皮囊,她会一眼便爱上他吗?这个问题再无法考究了。
到了晚上,几个人在酒吧喝了些小酒,便两两散了。
宋秋寒在临行前对陈宽年说道:“只求今夜声音小点,或……次数少点。”
宵妹红了脸,跳到林春儿身边:“我要跟春儿睡。”
陈宽年上前一步打横抱起她,惹她轻呼一声,而后听到陈宽年的狂言浪语:“快快跟本大王回寨子吧!”
宵妹可怜兮兮伸出手:“春儿救我。”
像演一出戏剧,几人笑作一团。到了戏剧散场,那二人走了,宋林二人相视而笑。
此时乌镇已陷入寂静,只剩潺潺水声,石板路上再无什么人。长衫先生牵着素花裙女学生散步。彼此看看对方的装扮,装了一天旧时人,宋秋寒将林春儿的围巾系紧,察觉到手背上落了一丝凉意,抬起头来,看到天上掉落的雪花。
接连两日下雪的乌镇,不知一生能遇几回。
“下雪了。”他喃喃道。
林春儿闻言抬起头,看到一片雪花落在宋秋寒头上,伸出手帮他拂去,却被他握住了手。
“我想在下雪天气里吻你。”宋秋寒这样说着,缓缓低下头。想起昨夜林春儿的痛哭,又令他不敢冒进。只停在她唇前一指之处,等她后悔。
林春儿只后悔昨夜没有吻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而后低低一声:“宋秋寒,吻我。”
这句话,宋秋寒等了十六年。他曾无法自控过,在夏令营的夜晚背着醉酒的她回她的帐篷,慌乱之中唇擦过她的。那是那几年唯一的机会。双手捧起林春儿的脸,低下头去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