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最近手头紧,想跟你借十万文花花。只要你配合,保证拿到钱之后就把你放回去。你要是愿意,就点点头。”
顾念立刻‘疯狂’点头。
“好,那待会儿我给你纸笔,放开你的手,你就乖乖给家里写张条子,让他们今天申时一刻之前,将钱送到西市放生池边的石龟底下。明白么?”
顾念点头。
“我再警告你一下,待会儿写条子的时候,不要乱动,不许回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别怪我手上的刀不客气,听懂了么?”
顾念继续点头。
那人见过他配合,没再说什么,身边传来几声响动,随后有人把他拽了起来,推到几步远的另一处位置跪下,然后只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拿掉了眼罩。
顾念眨了眨眼睛,才适应了乍然而来的光线。
他面前摆着张残破的矮案,上面摆着笔墨和一张纸。
他揉着手腕迅速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腰间空空如也。钱袋,装着防身笔的袋子,上次在洛阳买的玉佩,全部都被拿走了,不禁默默叹了口气。
“老实点,乖乖写条子,再敢乱动我就杀了你。”
那人的刀锋抵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唔唔。”顾念赶紧点头,拿起笔略微思索片刻,提笔给顾夫人写了封书信。
【阿娘我赌输了十万金今天下午申时求你务必将钱送到西市放生池边的石龟底下
如果等到今天晚上柝木敲响的时候还拿不到钱他们就要割了我的耳朵
除了阿兄咱们家里姓顾的可就剩下我了阿娘救我钱不够的话 可以先找老板借
儿顾念九拜叩首】
顾念写完,又看了一遍,手上的笔没放下,一小点余墨不小心滴在了最后一列的‘九拜’那里。
“唔唔。”他指了指那个墨点,高举着双手比划着,示意身后的人再拿张纸给他,让他重写。
“不用了。”那人将眼罩重新套在他头上。
拿走了那张纸,隔了一会儿,大约是看完觉得没有问题,重新把他的手绑了起来,随后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听着脚步声远去,顾念才松了口气。
家里人都知道他把年深叫做老板,顾夫人拿到这封信后应该能明白,自己是要她立刻去大理寺找年深帮忙。
也希望年深能看懂他给的暗示。
应该能看得懂吧?
散衙之后,叶九思骑马顺道去了药肆,进门的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跑出来。
叶九思敏捷的侧身闪开,两人才算是没撞到一起。
“做什么如此慌张?”叶九思皱眉看了那人一眼,发现是顾家的小厮。
“小世子,您知道年少卿在哪里吗?”那人正是井生,看到叶九思,立刻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
“应该还在大理寺。”叶九思打量他神色不对,便道,“出了什么事?”
“我家小郎君被人绑架了,夫人让我赶紧去请年少卿过来。”井生把手里捏着的那个信封递给叶九思,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绑架?叶九思闻言,大吃一惊,展开那封信看完,立刻回身吩咐身后的那两个侍卫,让其中一个骑马回大理寺报信,另外一个回家去集合家仆,待会儿准备听消息行事。
“怎么回事,这封书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大约半盏茶之前,跟小郎君随身的那个笔袋一起扔到药肆里的。”井生边答话边默默擦了擦眼泪。
没过多久,门口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年深带着杜泠和萧云铠都赶了过来。
“家里这两个月的大多数进账都是阿满拿回来的,他肯定知道十万金是拿得出来的,所以我看到最后,觉得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向年少卿求助。”
年深低头看那封书信的时候,顾夫人捏着锦帕解释道。
叶九思歪了歪脑袋,原来师父私下里管三郎叫‘老板’?
年深看完那封信,又垂眸打量了几眼那个顾念几乎从不离身的笔袋,“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顾夫人摇了摇头,“没了,信是扔进来的,没看到人。”
叶九思道,“我们就把赎金放到石龟底下,然后埋伏在旁边抓人不就得了?”
杜泠摇头,“如果他们找个乞儿去取钱呢?到时候我们抓不到人不说,顾司直也危险了。”
“那咱们就让他们拿走钱,咱们就在后面悄悄跟着,找到地方把师父救出来。”
时间太紧,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申时,要调查其它的也有些来不及了。杜泠点头道,“我觉得这个办法还算可行。”
年深捏着那封求救信又看了一遍,按照信上的意思,绑架顾念的人应该跟赌场有关,但如果真的是赌场,不可能让他把‘赌钱输了’这么有指向性的事情直接写在上面,而且也完全可以让他先写借契,再回来取钱。
手法这么粗糙,完全没考虑拿到钱之后可能会被追查到的后果,说明绑架顾念的人,应该并不是个惯犯。
年深正在推敲信的意思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那滴看似不小心的滴到的黄豆大小的墨迹。
说起来,这东西好像跟顾念常念叨的标点符号有点像?
年深眸色微沉,这种点是什么意思来着……着重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