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下面果然缠着纱布,隐隐还在渗血。
“受伤了怎么不说?”顾念着急地道,“还有别的伤口么?”
吴鸣心虚地垂下眼皮,没有答话,顾言扫了两眼,用胳膊肘撞了撞顾念的肩膀,示意他注意吴鸣的腰腹位置。
顾念会意,伸手就去解吴鸣的腰带,吴鸣正要‘反抗’,被顾言和叶九思一左一右按住了手臂和肩膀。
“抵抗是没用的,你放弃吧!”顾念胜券在握地伸出了‘魔爪’。
“咳~”
帐门口传来轻清咳嗽的声音,众人转过头,就见年深站在门口。
“你们在做什么?”年深英俊的长眉微微皱起,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他刚从镇南军那边回营就听说吴鸣回来了,在顾念这边,便匆匆赶了过来。万万没想到,进来之后看到的会是顾言顾念叶九思三人合力要扒吴鸣衣服的奇怪场面。
“他受伤不说,我们正在检查他身上哪里有伤口。”顾念‘控诉’道。
“严重么?”听说吴鸣受伤,年深也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顾念拽开吴鸣的外袍,果然发现他腰腹间缠着圈纱布,但前面没看到有渗血的地方,再往后面找,在后腰的位置找到了血迹。
“放心,都是皮外伤,我都敷好药包上了。”吴鸣挣开叶九思和顾言的手,掩上了自己的外袍。
“陆溪那边有人能伤得了你?”年深的眸子里闪过抹诧异之色。
以吴鸣的轻功,打不过还可以跑,世间能在他身上连伤两处的高手,简直凤毛麟角。陆溪身边如果藏了这样身手的人物,上次恐怕就把顾念劫走了。
“他还从地牢里带了个人回来。”顾念朝医帐的方向扭了扭头,“那个伤得更重,我让人先送到医帐去了。”
想到那人,顾念不禁有些担心,秦染还在沧州,这次随大军而来的只有那些秦染带出来的医徒,处理常见的刀箭外伤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像担架上那个人这么棘手的状况,他们拖延些时间还可以,想要治好,恐怕不太可能。
“你担心医帐那边可能救不活?”年深看出了顾念的担忧。
“要救他,得我阿舅出手才行。”
顾言的两条浓眉拧到一起,“你打算把人送去沧州?”
“他的身体禁不住折腾了,恐怕得请阿舅过来一趟。”
“那还等什么?”顾言道,“赶紧写信,明日一早我就动身去迎他。”
顾念隐隐觉得顾言太急切了,但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毕竟现在天下初定,镇东军的余孽还在四处逃窜,他在镇西军大帐都差点被人绑走,秦染来的路上保不准会发生点什么,确实还是接一下比较保险。
顾言写信的功夫,年深也让人给吴鸣熬了锅补气血的汤药端了过来。
等吴鸣喝完药,脸色略微好转,叶九思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吴鸣似乎觉得有些丢脸,掩面叹了口气,把自己潜入临安府之后的状况叙述了一遍。
根据事先得到的线报,陆溪已在钱塘‘安家’。吴鸣进入临安的地界之后,便直奔钱塘。他其实也不算鲁莽,先是在陆家那座大到足足占了一条街的宅院周围观察了两日,查看了下陆宅日常人等的出入状况,又打听了一圈消息,最后才去找镇西军在当地的眼线接了头。
多方查探之后,他得出几个确认信息,第一,陆溪确实在他入城之前就已经离府。第二,陆府的外围看不到镇南军的兵卒,但是有陆家自己的家将,人数大约在五百到八百之间,每日会在家宅内巡逻,保护府宅的安全。第三,陆溪在钱塘的宅子不止一处,除了城内的大宅,在城外还有一大一小两处别院,都可以藏人。
吴鸣原本不太确定陆溪会把人藏在哪里,但根据当初在长安时的状况推测,觉得陆溪还是把人藏在自己身边的可能性最大。而且他还打听到的一个消息,陆溪搬进宅子之前,专门找人重新修造了一遍,耗时数月之久,非常可能加造了‘地牢密室’。所以便把陆宅当作了第一目标。
反正实在找不到的话,还可以再去城外那两处宅子看看,吴鸣当时是这么打算的。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为了寻找地牢,吴鸣确实也费了一番功夫,他第一个去的就是书房,可惜却扑了个空。陆溪的书房里虽然依旧有个暗格,里面却只有床榻大小,装的也都是金银珠宝,并没有人。
那些家将的巡逻异常勤勉,尤其对陆溪的院落更为上心,巡查频率几乎是其它院落的两倍。
安全起见,吴鸣只能慢慢翻找。幸好陆溪不在府内,也算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方便。
他足足找了三天,最后才在陆溪的卧房找到地牢入口。
接连多日进出陆府都没有出现任何状况,也让吴鸣放松了警惕,那些家将人虽然多,身手却着实有限,完全对他构不成威胁。
那间地牢的格局跟长安旧宅底下的十分类似,吴鸣很快就打开外面的机关门,见到了被用颈链锁在里面的那个人。
这间地牢的条件似乎比当初长安的那间还要差,到处都是蜘蛛和虫子,吴鸣一进去,那些虫子就飞快地爬走了大半。
开始的时候,吴鸣原本是想跟那人聊聊,问清楚他姓甚名谁,到底为什么被陆溪关在这里。可惜的是,大概是被关的时间太长了,那人有些疯疯癫癫的,完全词不达意。
吴鸣衡量了下状况,决定先把人救出来再说。他怕那人在出去的途中‘捣乱’,先用迷药把人迷晕了,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那把切金断玉的匕首切开了锁链,背着人就往地牢外面跑。
为了避免被人太快看出异状,吴鸣甚至还在背人出地牢之后小心复原了室内的的机关。
然而,就在他背着人走出房门的时候,院外便传来了凌乱纷杂的脚步声,还有那些家将的疾呼,“快,有人闯进公子的院子了,快去抓人!”
他只能选择往声音较少的西墙那边跑,却还是被发现了。
事已至此,吴鸣便只能硬着头皮突围,毕竟背着个人,多有不便,他和担架上那人身上的伤,大半都是在那个时候弄的。
之后他便一路逃出了钱塘,带着那人奔往镇西军大营。
吴鸣懊恼地锤了下榻沿,“说起来真的特别奇怪,我后来反思了许久,都不明白那天晚上到底是如何暴露的?”
“或许是地牢机关牵着铃铛。”叶九思道,“我家的金库就有个这样的东西,还连了两条线,一边连到父亲房内,一边连到值夜的家将那里,一旦有人打开机关,就会触动铃铛,两处都会立刻发现。”
“你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