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心有不忿,曹颙却是晓得康熙优待汉臣的缘故。
汉臣荣辱都在帝王一念之间,位置再高,也接触不到八旗实权。那些满臣就不同的,有的家族名下十几佐领,治下旗民人丁,比一般的王爷还多。
范家虽说满门督抚,可官声并不好听,有贪墨之嫌。
雍正能让年羹尧成“西北王”,连“年选”都弄出来了,不过是因他权利虚,年家只是寻常汉军,也没有传世的佐领世职。
“皇上最是圣明,范时绎既存了这个心思,在江南的日子也久不了。又玠也不必搅合进去,只做好自己的差事,别辜负皇上的器重。他闹腾他的,你站在旁边看戏便是。”曹颙劝慰道。
李卫猛灌了一盅酒,道:“反正我就觉得憋屈,要是能直接动拳头就好了,省得他两次三番挑衅,连带着我也成了笑话。可怜我这张面皮,自己差事干得也算尽心尽力,不敢说要得众人一声赞,却也不愿为了那小人的龌龊心思,成了笑柄。我皮糙肉厚倒没什么,只是怕丢皇上的脸。”
不知李卫是想开了,还是他心性豁达,待将范时绎的事情撂在一边,他的情绪又上高昂起来。
他拉着曹颙,开始请教总督任上所遇到的各种难题。
虽说现下总督衙门幕僚数十,可以给李卫提供各种建议,可位置不同,眼界就不同。
待真遇到费解难题,与其集思广益,还不若趁着这个机会咨询咨询曹颙这个过来人。
曹颙认真的听了,晓得答案的,仔细作答;不知道答案的,也帮着李卫分析一二。
李卫晓得,曹颙虽比自己年轻,可在官场上却是自己的前辈,见他真心提点自己,面上也带了感激。
两人一问一答,时间过的飞快。
等曹颙没有解说的了,夜也深了,到了作别之时。
李卫亲自将曹颙送出大门外,见四下空旷无人,曹颙的脚步顿了顿,压低了音量道:“又玠阖家在任上,骨肉团聚好是好,只是也不好耽搁了孩子们的学业。不管几个小的如何,长子还是当送到京里。”
李卫闻言,不由愣住,不解的望着曹颙。
曹颙神色温煦,可直到上了轿子,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儿……
次日一早,在用了早膳后,雍正便收到粘杆处送上来的禀事折子。
若是李卫见了,定会惊骇莫名,从他到“丰和庄”后的言谈举止,都详尽列下。连曹颙过来后,两人在雅间里的对话,都一个字都不差。
只有曹颙在空旷处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折子上没有。
看着这样的禀事折子,雍正却带了几分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