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又道:“这次诗社,你也当心着,虽说怀衍表哥为人端正,可是诗社人多,架不住有哪贪浮之人。”杜徽笑了笑,“你这样严肃讲话,倒像是个姐姐,哪里是个妹妹?”
阿鱼闻言气得跺脚,道:“三哥哥要是不听就算了。”杜徽知她好意,道:“为兄已经吃过一回亏了,你且放心吧!”
而归云轩里,灵雨摆好饭不见阿鱼归来,正要去寻,便见她走了进来,问道:“怎么回来晚了?”
阿鱼便将撞见杜丘教训杜显跟李霄的事情讲给她听,“如今阿霄跟四弟一起养在松鹤堂里,虽说祖父祖母都是一样爱重,可是阿霄跟四弟毕竟身份不同,今天我便想叫阿霄将事情担下,四弟却是如何也要跟着争,二哥哥三哥哥又在旁边,我不好直接交代阿霄。姨娘又跟义父在任上,我真怕长久这样,太太那里会怨阿霄带坏了四弟,到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灵雨也道:“太太虽说是和善,但是对待四弟的事,眼睛里便容不得一粒沙子,四弟跟阿霄感情又好,吃住不肯离的,我也怕她哪天就怨上了阿霄,甚至你我。”
本来这杜显在昉砚斋里养得好好的,是连怀炘来了杜府之后,杜老太爷想到他家中溺爱,又见杜显四岁多还到处抱着走,又有些任性,连氏也宠得很,怕养出个连怀炘般的膏粱纨绔来,便送去松鹤堂养着。
而三年前,杜贺生升任两浙路转运使,要去杭州赴任,太太安排了成姨娘去任上服侍,周姨娘却十分不服,也要跟去,竟然暗暗斗法,连氏最不爱见府中争执,便叫文姨娘去,李霄本来也要带去,杜老夫人便叫他跟杜显一起养在了松鹤堂,同吃同住的,倒叫他两个养出了感情。
轻尘端了水来给她们净手,道:“姑娘先用饭吧!”两人便净手上了饭桌,边吃边讲起话来,阿鱼夹了一筷子炙肉,“姐姐,阿霄那里我们还管教得了几句,他也不是个顽劣的,只是喜欢跟着四弟到处跑,四弟那里我们是如何也管不着的。不过我听四姐姐说,二哥小时候顽皮更甚四弟,是去了鹿鸣院里先生们管教得严才像如今这样,我们便慢慢等着,只是太太那里少不得我们多去转圜了。”
灵雨点头,“你今日罚他们的法子倒是十分稳妥的,真要让二弟打了他两个,太太那里不止怨上他,也定然是要怨上阿霄的。”
阿鱼便道:“等用过了饭,我们还是去一趟昉砚斋,我把事情原委跟太太讲讲,总要她知道我们乖觉。”
等姐妹二人用过饭,天色已然渐渐昏沉,轻尘便带上灯笼,又叫雁影拿上一支蚊烟,留了朝雨看家。说来如今归云轩里,算起来就只有两个主子三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还有两个干杂活的丫头,一个叫敛秋,一个叫雪柳。
等来到昉砚斋里,里面却还热闹着,甫一进去熏月便道:“真是巧了,四姑娘也在呢!”
阿鱼便道:“我正是要去找四姐姐,到了园子里听杂役说四姐姐来了昉砚斋,正好三姐姐要来找二姐姐,便一起过来了。”说着两人一起向太太行了礼,连氏笑道:“你几个白日里帮你二姐姐做针线,吵得我这院子里蝉都不来,晚上还要来闹我。”
杜沅依偎在她身边,“她们只是帮着我分分线描描花样子,又不曾动手。”“你这话我是信的,一个荷包绣了三天,一朵玉兰花绣成了荷花,若是真是你们四人齐动手绣的,我们杜家往后嫁闺女可就难了。”
杜沅又是脸红,杜杙忙道:“我来就是给二姐姐送花样子来。”说着从素衣手里接过一方小匣子,递给了茗玉,“这些花样皆是些草木花鸟,佐了诗词,虽不新奇,但是这诗词与相配的花样搭在一起却是独一无二的。”
杜沅从茗玉手里拿过来翻看,连氏也跟着看了几眼,赞道:“你有心了。”
灵雨也笑道:“我这些花样子却不如四妹妹的有心了。”也从轻尘手里拿过来一方匣子,“先前陆先生将我们姐妹四人的画作做了整理,都放在鹿鸣院书房中,我跟五妹妹这些日子得空就去描了下来。”
说着走到连氏身边,翻花样子给她和杜沅看,“这是二姐姐画的,我们几个在听涛小筑造的盆池夏荷之景,绣在枕巾上正好。”
“这是五妹妹画的秋螃蟹图,那时才刚学画,笔法稚嫩,这几只腿还是二姐姐给添上的,绣成荷包便十分可爱,还有这张,二姐姐跟四妹妹合作的一副雪梅图。”
“这一幅是我们去岁重阳登高,二姐姐画的重阳登高图……”
听得她将这些图一一讲来,姐妹几个都十分感慨,不觉竟一同经历了这么多,连氏也道:“三丫头这些花样子你正好带了去陈家,你此去杭州,咱们不知离了多远,往后思念姐妹了,也可拿出来告慰一番。”
杜沅点头应下,杜杙便问阿鱼:“你说要找我,是有何事?”阿鱼见她向自己眨眼,便知她来这里恐怕不止送花样这么简单,应当也是为了今日杜丘教训杜显的事,便道:“昨天四姐姐帮我填的下半阙词,先生夸填得好,今天又叫我作一首诗,我便想去篁琴阁找你商量。”
太太笑道:“你这个惯会躲懒的,先生既然是布置了功课就当自己一力完成才是,怎么还要你四姐姐帮忙?”
阿鱼羞赧道:“正是我文采不够,怕做得不好,才叫四姐姐为我参考一二的,本来还想着我们几个里二姐姐文采最好,要她帮忙的,只是看她最近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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