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沅便道:“你就会奉承我。”却也没有否认。阿鱼便道:“这可不是奉承,陆先生还说我须得向二姐姐学习,只是我脑子太笨,日日上学便觉得苦闷了,哪里还能像二姐姐这般手不释卷。”
杜杙接道:“说到上学,今日二弟回来还同我说今日四弟五弟顽皮,被他抓住了罚抄书。”又看向连氏,“不知太太是否知晓了?”
连氏却摇摇头,“他两个在松鹤堂里,我今日还不曾见得呢!”
阿鱼也笑道:“此事说来我也是有份的。”便将放学撞见他们的事将给连氏听,“我问他俩谁是主谋,竟都抢着回答是自己,二哥哥正愁如何罚他们,我便说抄两遍《千字文》。”说着俏皮地像太太看去:“还望太太不要心疼才是,他两个的学业,如今正好学完了《千字文》,抄了也好巩固,我本想着五弟上学也不知规劝哥哥想多罚他一遍,又见他两个感情好,恐怕四弟也要主动加领一篇,才各打五十大板。”
连氏笑道:“你这法子是不错的,我自然不会心疼的。”
第22章
阿鱼不知她语意真假有几分,又道:“恐是天气燥热,他两个总想玩闹,定不下心来,我想着回去让雁影每日做一盏薄荷莲子清心汤,叫他两个喝了。”
连氏却摇头,“他们在松鹤堂不知吃了多少东西下肚,你这里送一道汤去,过几天她那里又送一道菜去,反惹了老太爷老夫人不快,我吩咐冰库里多送些冰去鹿鸣院就是了。”
阿鱼便应下,几人又说了些话才散去,出了昉砚斋,杜杙便拉住阿鱼苦笑道:“今日你若是不在那里,二弟那个鲁莽性子恐怕就要对他们动手了。”
阿鱼道:“我又何曾不庆幸。”灵雨拍拍杜杙的手,道:“过了这几天,等二弟回去跟三弟一道上课就好了,只是五弟那里,还要我们小心翼翼应对着。”
几人穿过回廊,杜杙道:“我看五弟是个乖巧的,只是要你们两个多费心。”说完几人便分手各自回了院子里。
昉砚斋里连氏在熏月的伺候下歇下,不多时叹了一口气,熏月小声问道:“太太可是要起夜。”
“不是。”她撑手坐了起来,“自从阿显去了松鹤堂,我便总是忧心,虽说在松鹤堂总不至于短了他的吃用,可是这亲生的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养着,又哪里放心得下。原先在昉砚斋里,从不曾见他顽劣,自从五郎搬去了松鹤堂,三不五时便听说他又闹了事,不是摔了砚台就是扔了书。”
熏月掀开床帐,安慰道:“应当是去了松鹤堂里,有了玩伴便放纵了些,奴婢家那两个就是如此。先前奴婢只生了老大一个,长到三岁了也是乖得不行,后来又生了老二,便十分顽劣起来,整日也是上树下河的。”
连氏让她在床边坐下,调笑她:“你是得了三姑娘的好处了?”
熏月知她是玩笑话,笑道:“这府里,太太这里好处才最多,奴婢哪里肯要旁人的东西。”说着又要发誓,“不若我就起个誓,奴婢若是拿了三姑娘的好处,就要奴婢舌穿……”
连氏匆忙拉下她的手,“我是玩笑话你看不出来?”又拍拍她的手道:“你的话是有道理,只是我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有你时时提醒我也好,叫我不要脑子昏沉了去。不过别人院里,丫头配了人都要出府去了,你呢,孩子才断了奶就回府来,还是我害得你们母子要受离别之苦。”
“太太可千万不要这么说。”熏月道,“我是仰仗您才得的好婆家,如今公婆俱在,有他们看孩子,我来府中更是清闲些呢,再者,如今昉砚斋中您用得趁手的只有我跟捡香两个,捡香还小,我实在放心不下您。”
连氏便道:“什么趁手不趁手的,这院里大大小小十来个丫头,用谁都一样,难不成你要一直守着我么?”
熏月笑笑,“奴婢还想老了给在您院里做个嬷嬷呢,奴婢如今看着紫茵跟紫烟都是不错的,跟二姑娘身边的紫瑶一同入的府,等他们能独当一面了,奴婢才好放心出府去。”
连氏也跟着笑起来,拍拍她的手,“要是这般就好了,只是眼看着老爷三年任满后是指着京城去的,大伯如今颇受官家看重,又有我父亲二哥在京中斡旋,不出意外的话,最早明年春,最迟三年后,怕是举家都要往京中去的,到时候你又怎么舍得你的一双孩儿。”闻言熏月笑道:“便一同带去了又何妨。”
过了十几日,陈家来下聘礼,又约定了婚期在八月初九,老夫人搂了杜沅,同媒人讲道:“这八月怎就那一天是个好日子,再往后推辞几日,叫我阖家过个中秋都不肯。”
媒人笑道:“姑娘在您老人家膝下是过了十八年的团圆节了,陈老爷家也盼此佳妇,好过个佳节呢。”
杜沅羞红了一张脸,低头不语,灵雨三个坐在屏风后面仔细听着前头的动静,小声交谈着,杜杙道:“这媒婆好会说。”“他们做媒人的,全赖一张嘴,当然会说话了。”灵雨回她。
待打发了那媒人喜钱,等人走了又叫杜沅跟几个姐妹出去玩耍。
连氏看着聘礼单子跟老夫人道:“老爷先前写信同我说,这陈伯远为官清廉,故而两人才十分相投,可媳妇观这聘礼,光钱就一千贯,又有金钏、金锭、金幢坠各十对,又有这绸缎数箱,加之活牲数头,杂物许多。又有两间杭州的铺子,一间田庄……他这一年俸禄不过几百贯,未做官前家中又贫寒,如何来得这些?”说着连氏忧心道:“莫不是做个假清廉,实则真贪官,那沅儿在他家不是担着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