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嫂嫂与太子哥哥闹和离,嫂嫂必定会很伤心,谁知去到时竟瞧见她正在院子里带着允儿放纸鸢。
见她来,嫂嫂十分地高兴,忙拉着她进屋子坐下。
两人寒暄几句过后,谢柔嘉忍不住问:“嫂嫂,难道都不难过或是担心吗?”
温婉柔美的女子闻言,眼底浮现出一抹柔意,“三郎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既与他做了夫妻,自然要相信他。他若是觉得我在身边,会叫他分心,我回来便是。但是将来若是他真出事,我会带着允儿好好活下去,想尽一切法子活下去,绝不叫他担心我。”
谢柔嘉听得怔愣住。
原来夫妻之间的信任竟然可以到这种地步。
她的父母不曾拥有,她自己亦不曾拥有。
哥哥却得到了。
怪不得当年一向古板,最在意自己名声的哥哥,宁愿被天下人耻笑,也非要娶一个寡妇做妻子。
嫂嫂又道:“我出宫时,三郎知晓你必定会来瞧我,托我给你带几句话。他说不希望你参与到这些事情里头,他希望你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他说,成婚的时候,没能让你高兴,他这个做哥哥的一直很遗憾。”
谢柔嘉眼圈蓦地红了。
哥哥永远待她这样好。
“妹妹,”嫂嫂握住她的手,“这个季节,江南的风景极好。去江南,过你想要过的日子,远离长安的纷争,这是你哥哥对你最大的期盼。”
她问:“那嫂嫂呢?”
“我?”嫂嫂低眉浅笑,“三郎若是觉得我该走,那我便带着允儿去江南寻你。只是现在,还不到走的时候。”
谢柔嘉望着眼前暖阳下愈发显得柔美温婉的女子,突然就明白了阿娘的话。
嫂嫂看似柔顺,性情却极坚韧,值得哥哥托付终身。
从许府离开时已经很晚,谢柔嘉并未如裴季泽所愿去他府上,而是直接回府。
她在书房内呆坐一下午,叫人往裴家送了一封信。
告知裴季泽,她愿意同他去江南,不过她只陪他在江南待一年。
一个时辰后,裴季泽回她两个字。
【面议】
谢柔嘉轻抚着那两个字,沉吟良久,在信中夹了一封《和离书》叫人送给他。
告知他,若是面议,那就将和离书签好。
这回,裴季泽一直没有回信。
大约到傍晚,终于收到裴季泽的回信。
这回里头只有一个字。
【可】
谢柔嘉用指尖轻抚着那个字,心里面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夜。
她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对月独酌。
不知不觉竟已经九月过半,再有一个多月便是冬至。
今年的冬天,好似格外地孤寂。
萧承则要去岭南,阿昭要去朔方。
就连她也要下江南。
也不知下回再见又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正愣神,有人将一件衣裳披在她身上。
是魏呈。
她道:“怎还没睡?”
眉目如画的美少年坐她身旁坐下,问:“姐姐有很多烦心事?”
谢柔嘉“嗯”了一声,“确实有许多。”顿了顿,又问:“我要离开公主府一段日子,你可有什么打算?”
他问:“姐姐要去江南?”
谢柔嘉颔首,许诺,“不过你放心,我离开前必定会将你安顿好。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想做的,我若是能做到,必定替你办了!”
面前的少年没有作声。
良久,他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同姐姐说不好?”
谢柔嘉颔首,“好”。
谁知翌日一早,文鸢匆匆来找她,将一封信递给她,说是魏呈离开公主府。
谢柔嘉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瞧了好一会儿,道:“他可带了钱走?”
文鸢道:“公主赏他的那些东西,他全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