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更用力了些,隔着厚重的衣服,捏得她皱眉:“痛。”
“额头痛么?”靳屿问。
贺星苒摇了摇头,又点头:“痛。”
靳屿眼里泛起心疼。
他跟贺阳辰走到门口的时间,恰好是贺泽刚把茶盏砸在她脸上之后。
他刚准备进去,就已经见贺星苒出来了。
靳屿抬手擦掉她脸上的茶叶,还有漫开的血渍,仔细看了看她额头的伤口,道:“还好,已经不流血了。”
“你怎么来后院了?”贺星苒又问。
靳屿语气寡淡:“给你送热水。”
“……哦。”
“嗯。”
他始终没有放开她,贺星苒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寂静裹挟着两个人。
“你很勇敢。”靳屿似乎想了很久,坚定地由衷夸赞。
贺星苒忽然想哭。
她曾经一直生活在贺泽刚打造的牢笼里,每次受到那些被他冠以“关照”、“家族”和“爱”的名义而施加的伤害时,她痛苦,挣扎。
反而因为以爱为名,越陷越深,于是越痛苦,越煎熬。
她隐约明白,贺泽刚是不爱她的。
但怎么可能?这世界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除非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好。
于是她反复怀疑,反复思考,令自己愈发煎熬。
直到贺兰芬去世,一向高谈阔论感谢大姐抚育、用姐弟情深在商业圈子里立足博取好名声的贺泽刚,让她领悟了什么是虚伪和演戏。
贺泽刚连抚养自己长大的姐姐满是利用,毫无真爱可言。
她作为女儿,不被他爱,很正常。
不是她错了,是贺泽刚这个人虚伪自私奸佞狡诈,他不配有爱,没有爱人的能力。
想清楚这一点,如释重负。
可还是莫名地想哭,她感觉头愈发重了,稍稍抬眼,注视着靳屿。
“阿屿,”声音沙哑,像是寻求安慰的小孩子,“你能抱抱我吗?”
第44章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靳屿直接将人抱在怀里。
一阵熨帖,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下一刻,整个人都已经被靳屿打横抱起。
头晕目眩地感觉袭来,贺星苒连忙勾住他的脖子,惊魂未定地问:“你要干吗!”
靳屿紧绷着下颌:“你已经发烧了,必须先吊水。”
贺星苒说:“我没事。”
靳屿不容置喙:“别逞强。”
贺星苒:“……”
一切好像两人还在热恋时期的状态,她恍若隔世,又有几分悲哀。
持续的高烧,明明刚退下就又烧到了39度。
乡下的冬天温度很低,即便是已经开了电热毯,贺星苒还是很难热的回来。
靳屿细心照料她,给她灌了一个暖宝宝。
又打来一盆温水,用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和茶水。
直到露出一张干净的脸。
而他的手指却有些颤抖,贺泽刚今天突然暴怒的行为已经超越了他对“父女关系不好”的想象。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凝血,靳屿看着那里,皱着眉头,问道:“他总是会对你用暴力吗?”
贺星苒点头又摇头:“只有真的不顺心意他才会。”
那什么叫做顺心意?
让自己的孩子完全按照他的标准来行动那岂不是把孩子当成了玩具。
靳屿又想到上次她拨过来但没有声音的电话,再出口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上次给我打电话……”
贺星苒指了指耳朵,风轻云淡似的说:“他打了我一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