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命。”鲁大壮与王深对视一眼,齐齐出声领命。
寅正来得很快,楚琰也没了睡意,与楚长丰一起在营帐中等消息。
相比肃县的兵荒马乱,战火纷飞,樊城这边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急报吵醒的不仅是楚琰他们,普通士兵营帐内也有不少人清醒过来,都没了睡意。
战争对于他们西北人而言曾是家常便饭,许多士兵往上几代人都战死在沙场上,为国捐躯。
可自从十年前楚琰来到西北,屡战屡胜,他们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安稳日子,谁不想媳妇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与家人共度一生,享受天伦之乐呢?
按照西北军的规矩,敌军异动兵临城下,到彻底胜利之前,他们都不能擅自离开营地,否则视为逃兵,受军法处置。
而他们上战场之前也只能请人代写,留下一封遗书,若是不幸战死沙场,自然有人将信件与抚恤银送到家中;若是命够硬,能够或者回来,便自己亲手毁掉,拿着奖赏光荣回家探亲。
西州国半夜攻打肃县,这一战直至拂晓才消停下来。
肃县两万守军伤了四千,死了两千,而楼下西州攻城起码伤亡一半。
自古以来皆是守城比攻城容易,故而西北军将士伤亡虽比西州少,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卯正左右,肃县传令兵快马传来喜报,几乎是一路喊着进了军营。
“报!”
“西州退兵,我军胜!”
“报!”
“西州退兵!”
传令兵一路奔向主帐位置,路上不少士兵都听见了,营中起床准备训练的将士们也全部听见了。
大家伙纷纷松了一口气,相视皆是笑意。
主帐之内,楚琰听到捷报并没有太大反应,他眼睫低垂看着面前的沙盘,继续听传令兵汇报双方伤亡情况。
“伤亡兄弟的名册以及斩杀敌军情况尚未完全统计出来,杨将军命标下传问,不知王爷可有指示需要传达?”
楚琰头也不抬,到:“都是军中老将了,不必本王多言,他们自然清楚如何处理。”
“阵亡将士与功绩簿梳理完毕立马送来,其余事情以杨将军命令为主,让他们替本王守好肃县。”
“是,标下得令。”传令兵行了大礼,立即告退,快马加鞭赶回肃县传达王爷指令。
此时天已大亮,一轮红日冉冉自天边升起,偶有微风吹拂,将漫天血腥气带入肃县城中。
城外尸横遍野,令人触目惊心,城中亦是随处可见伤兵,以及从城楼之上抬下来的士兵尸体,气氛压抑。
昨夜的喊杀声宛如还在耳际徘徊,城中百姓亦是整夜未眠,待声音停歇,他们才敢起床到街上打探消息。
各家门户一开,便自动挂上丧幡,家中男人们也自动上城门边帮忙搬搬抬抬。
于边境百姓而言,谁家没个男丁在军中?谁家族谱没有几个战死的男儿?
换句话说,军中将士们都是自家儿子,不管哪个战死,他们都会挂幡,待战事结束,再一起哭丧安葬。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如此,到了他们自己这一辈自然也不例外。
不是不心疼自己孩子,只是无可奈何啊!这座城总要有人守护。
第27章 变故
◎王妃,西州与蒙国同时出兵了◎
在西北, 不仅是肃县如此,其他县城也是这般情况。
安稳时,老百姓享受天伦, 好好过日子,平时相处偶有摩擦,也是该吵就吵, 该闹就闹, 谁也不让着谁。
但是一到战时,他们又能团结在一起, 配合军中将士们守住这座城。
因西州进攻比预料中速度要快,还挑选在半夜发动战事,一切都很突然, 城外村庄以及散居的百姓还来不及转移, 此番全都经受了战争荼毒。
他们度夜如年, 借着夜色遮目东躲西藏, 其间不少躲避不及时的百姓被屠杀,好不容易躲到西州退兵,忙带着幸存的家人逃到肃县城, 希望入城中寻求庇护。
一夜逃亡,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渐渐围在城楼之下,望着满地尸体和弥漫血腥气的残骸如同疯魔了一般拼命撞门叫喊。
这扇西州攻打一夜未曾打开的大门于他们而言更是坚不可摧, 一门之隔,乃是生与死的拉扯。
他们都非常清楚, 入内才有未来。
“怎么办?开不开门?”城楼上的士兵经历一夜混战, 此刻也甚是疲惫, 看到楼下那一幕,格外揪心。
都是娘生爹养,又怎能真狠下心来?
“先别开,快,快去回禀杨将军。”
城外慢慢聚拢过来的百姓目测有近两百人,两国边境相距太近,双方百姓在生活习性方面,以及穿着打扮都有一定相似性,不好辨别。
若是敌军乔装混在百姓中入城,战事再起,后果不堪设想。
守城军的背后是满城百姓,他们不敢冒险,也担不起犯错背后的责任。
故而,守城士兵谁也不敢擅作主张,忙急匆匆派人前去汇报情况,请杨将军拿主意。
杨将军与李将军来到肃县是为了公事,为了守城,时常要与肃县官员议事,方便起见,这些天他们二人都住在县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