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或许郁燃不是发现了什么舟向月的端倪,而是认识这身体的原主,舟倾。
舟向月心中八卦的心思“噔”的就起来了。
哇,他们俩是有什么值得冲进魇境抱出来带回家的交情吗?
谨慎点,别露馅——
不过,他本来就准备恶心恶心郁燃,让他受不了把自己赶走的。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舟向月闭着眼心念电转之间,郁归尘开口了。
“……你故意的?”
不容躲闪的问话从头顶传来,那种扑面而来的金属灼烫气息更加凌厉逼人。
舟向月缓缓睁开眼。
一睁眼便望进了一双凌厉的暗金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蹙起眉头躲闪开目光,扭过脸去看被按在头顶的双手,不舒服地挣了挣,语调怯怯:“……您,您在说什么?”
难道郁耳朵还指望他上来就不打自招?
哎,小徒弟还是像当年一样天真单纯,毫无长进。
“看着我的眼睛。”郁归尘说。
他手上摁得更紧了,轻轻松松便死死压住了身下人的挣扎,还俯身下来,高大的身躯整个将少年笼罩在了底下。
这下好了,别说被抓在头顶的双手,舟向月连身子都动弹不得了。
舟向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风水轮流转,五年师父三年徒弟……
他忍。
舟向月是何等人也,转瞬就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
他挣扎犹豫地抬起头,怯生生看进郁归尘的双眼。
不就是比拼演技嘛,他最擅长了。
仔细瞧去,郁归尘其实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眸,但瞳仁中隐隐流转暗金色的碎光,乍一看便极容易错认为暗金色的瞳仁。
舟向月仅仅与这双眼对视了几秒钟,眼中便燃起一丝灼痛,仿佛有火燃烧。
他顿时泛出了泪花。
做师父时从来没有被郁燃这么盯过,没想到小兔崽子直视的目光这么厉害。
而且一千年不见,小徒弟的道行竟已这么深了,不愧是天天在师父睡懒觉的时候早起练剑的变态……
不知道说点啥,给大佬磕个头吧。
“……郁前辈,您弄痛我了,”舟向月湿漉漉的眼睫微颤,缀了迷蒙如雾的细细泪珠,“我……我有点害怕。”
醒醒,你的仇人已经死了一千年了!
你面前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凡人少年啊,禽兽!
郁归尘闻言果然一僵,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松了半分。
舟向月立刻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委屈掉泪,嘟嘟囔囔:“……郁前辈,谢谢您从魇境中把我救出来,没有您我恐怕就死了吧……但,但好多人竟然以为我们是……是那种关系……”
郁归尘的手一颤。
舟向月大喜,哽咽地继续下猛料:“他们还以为我身上的伤……都是……您……在那个……床上……神勇无比……不懂得怜惜人……”
郁归尘整个人都僵成了木头,耳根子刷地红到仿佛能滴血。
舟向月觉得自己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了,好在演技精湛天衣无缝,能用抽抽噎噎掩饰肩膀止不住的抽动:“甚至还听到有人议论说……说您……是看上我了才利用私权把我弄进学院……”
眼前骤然一花,郁归尘倏然起身。
一身黑衣绘金的高大男人眉眼冷厉,长发遮住通红耳朵,看起来冷峻如高山峭壁,很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如果不是刚才那瞬间舟向月听到了他近在咫尺的剧烈心跳声,还真信了他的鬼。
看来一千年过去,他这从不懂骗人为何物的好徒儿演技也不是全无长进。
不过,好在他还是拿捏准了郁归尘的死穴。
这么一个几乎对什么都有洁癖的小祖宗,被人不明不白地污蔑有私情,那绝对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舟向月从床上坐起来,揉起手腕来,一边揉还一边发出轻微隐忍的“嘶嘶”抽气声。
他瞥了郁归尘一眼,满意地看到他僵硬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愧意。
一个小动作让他愧疚一整天,完美。
舟向月心情大好,偷偷打量了几眼一千年未见的小徒弟。
或许是因为郁归尘也是闭关了数百年刚醒过来的老古董,他身上依然是一袭和当年如出一辙的玄色长袍,长袍上点缀着日月、星辰、藻、火等金银纹绣十二章,腰间墨色佩绶,玉色煌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