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这应该是已经发生过的时,这么摸黑走夜路还是让他不由得提起了心。
阿难径直走到窗户边,一摸窗棂,就发现是窗户没锁。
不锁窗户,可能会进虫子和老鼠。
阿难伸手把窗户锁上了。
咔哒。
插销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后面又传来了一丝极轻的摩擦声。
舟向月借阿难的光听到了这个声音,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衣服和墙角的摩擦声?鞋尖和地面的摩擦声?
他随即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起,飘着一股隐隐约约的淡淡血腥味。
门窗都关着,不应该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血腥味。
何况现在也已经过了饭点,不会有人在这时候杀鸡宰猪。
空气受到了扰动,一丝很轻的风从后脖颈拂过。
这些都是太过细微的感觉,若是换做舟向月自己,恐怕都感觉不到。
但阿难感觉到了,因此舟向月也注意到了。
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现在基本确定,有一个人进了阿难的家。
现在,就站在她身后。
第229章 因果
舟向月想,阿难一定发现了这个人的存在。
但她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锁好窗后,就转身又向扎纸人的屋子走去。
能感觉到那人就在她身后,但她往回走时却没有碰到那个人。
一直到走进屋子里的整个过程,阿难没有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脚步没有一点慌乱。
如果不是舟向月能感觉到她心跳加速、后背渗出冷汗,恐怕很难看出她实际上很紧张。
阿难镇定地走进屋子,转身关上了门。
然后犹豫了一下,很轻很轻地插上了插销。
她动作极其小心,可插销带有一点弹力,最后还是发出了“咔哒”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十分清晰。
周围依然很安静,静到他能听见她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
手心里全是汗,她不自觉地在衣服上擦了一下。
阿难在想什么?
一个陌生人进了家里,她却没有出声去问“谁在那里”,也没有立即跑出去求救。
舟向月想,那人应该是翻窗进来的,而且动作非常利落。
所以血不应该来自他自己身上的伤,而是别人的血——他是不是杀了人?
阿难只是个盲人小女孩,那人则应该是个年轻男子,而且刚才就在她身后咫尺之遥。
如果她表现出任何异样,还没等她逃出去,他就可以毫不费力地直接杀死她。
……所以,阿难在装作自己没有发现他。
舟向月想起刚进入记忆时,他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地在说寨子里流窜来了个杀人犯。
寨子里并没有很多住户,按理说不会有人这样偷偷潜进她家却什么都不干。
最有可能的,反而是那个杀人犯——现在整个寨子都在搜捕他,他可能是因此才躲进了阿难的家避风头。
但如果真是杀人犯,他刚杀了人又被追捕,肯定精神也很紧绷——他真的会这么快就对阿难放心吗?
此刻,他是不是正站在房间门外面,从门缝往里看她?
这个念头一出,舟向月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一声摩擦声。
很轻微,就像是呼吸的气流穿过门缝时发出的声音。
阿难一个哆嗦,从门边退开了两步。
不过,舟向月想,那个人显然不是盲人。
天已经黑了,阿难又不点灯,他肯定看不见屋里的情景。
阿难重新走到削篾条的地方,拿起了劈竹子的篾刀。
篾刀和她的小臂差不多长,刀背也有点钝。
但这可能是阿难现在能拿到的唯一的武器。
阿难拿着刀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子角落里,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