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林奶奶了。”商泊云又把病历本和药一并收好,“走吧。”
江麓全程被他极其自然地照顾,颇有些不习惯。
但看了看自己还肿着的手,也只好作罢。
他站起来,温声道:“林奶奶再见。”
“哎。”老人家眉开眼笑,挥了挥手,“下次可别又过敏了。”
江麓点点头,却忍不住回忆了下商熊猫软绵厚实的手感。
关于这个,大概,只能尽量?
饭菜还在厨房里热着,两个人坐在栾树下,太子商熊猫被它的长兄重新送到外面守超市,却扒拉着木门不想走。
江麓忍不住看了眼门口,但是商泊云不为所动,声音严肃:“伸手。”
“我可以自己涂。”
商泊云拆开了医用棉签,按照林医生所说,蘸了点摇匀后的炉甘石洗剂。
“打算用你那十根胡萝卜来涂吗?”
江麓:……好气。
“涂上去要是痛就和我说。”商泊云低下头来。
“这会儿比之前好些了,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为人知的是,江麓一直不太喜欢被特殊对待。
学校上下,所有的老师都知道江麓得被特殊对待。
因此商泊云这会儿的照顾也让江麓有些下意识地焦虑。
但商泊云的情绪其实一直不太好,他潜意识觉得自己要是拒绝了,对方没准情绪会更不好。
“我从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个过敏。”
商泊云看着江麓手上的红肿。
二十六岁的江麓很爱护这双手,以至于他也有同样的条件反射。
“我自己也不知道。”
江麓奇怪于他的语气。
这个“从不知道”的“从”是怎么说起的呢?家里没有养过任何宠物,他自己都是今天才发现。
洗剂的凉意短暂抚平了瘙痒的风团。
“而且,商熊猫很可爱。”江麓说,“等吃完了药,我是不是还可以再和商熊猫贴一下?”
商泊云臭着的脸色终于好了点。
“不行——另一只手。”
“哦。”
前前后后忙了大半天,已经过了正午,日头西移,栾树的影子渐渐变长,将大半个院子都笼盖住。
商泊云垂着眼,把剩下的胡萝卜仔仔细细涂了个遍。
从江麓的角度,只能看到商泊云高挺的鼻梁,长而浓密的眉毛,还有低淡的目光。
然后才发觉,这个人虽然瞳色很浅,然而眼睫毛格外的浓黑,像新长的鸦羽一样。
眼皮薄长,眼尾锐利,其实应该是双很冷淡凛冽的眼睛。
但好几次,自己都错觉是只狗狗在看他。
低着头的商泊云恰好在这时抬眼。
一瞬间,凛冽之感就消失了。
“脖子。”商泊云说。
“啊?”手上已经涂满了湿哒哒的洗剂,江麓反应了一下,才道,“麻烦你了。”
看起来随意之至的商泊云,实际上是个十分贴心可靠的朋友。
江麓又想起了林医生的话。
他侧低着脸,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面的红痕又一块,随着呼吸深深浅浅地起伏。
贴心朋友商泊云眼神微闪,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一下。
无意识地多蘸了几秒洗剂,这才重新举起了棉签。
“商泊云,不错啊。”
木门忽然开了,商红芍女士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今天做的菜闻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哟。”商红芍女士看向院子里的两个人,“原来是有客人在。”
江麓闻声,很快站了起来,于是商泊云拿着棉签的手只好默默收了回去。
“阿姨好。”